邊走邊想,竟落在後面,耳邊忽聽一聲輕笑:“裴大姑娘。”
她因想入了迷,竟是渾身一顫,一雙眼睛瞪大了,活像個受驚嚇的兔兒,沈夢容又笑起來:“把你嚇到了?”
“啊,原來是你。”裴玉嬌舒出一口氣,伸手輕拍了胸口,“你怎麼在呢?”
“我來看你的。”沈夢容衝她眨眨眼睛,“聽說你已經選夫了啊?”
“嗯。”她點點頭。
竟然是真的!
沈夢容打量著她,正色問:“不是早前說不急嗎,還說著要去天涯海角?”
“是,原本是這樣。”裴玉嬌說著朝前看了看,裴玉英正跟沈時光說話,兩人十分親密,裴玉畫略在後側,正也朝她瞧,眼見她與沈夢容在一起,頗是驚訝,但也沒有發出聲音,反而一笑之後又走了,完全沒有等她的意思。
那她該走,還是停在那兒?
裴玉嬌有些犯難。
沈夢容笑道:“在這坐一會兒罷,我使人去與妹妹說。”
此處正有一方臺階,兩旁種著兩顆銀杏樹,也不知多少年頭了,那樹幹得二人合抱般的那麼粗壯,她抬頭瞧一眼,哇的聲道:“我院子裡那棵都有二十年了,才那麼大。”她比劃了下,“這得有多少年啊。”
她又驚又喜,甚至走過去拿手摟著看。
沈夢容笑道:“得有六百年了,胡國你知道嗎?便是那時候建國時在京都種下的,歷經十幾朝,原先還有人想砍它下來,當時一道雷霆落下,眾人都說動了天威,才留下它們。”他伸出手碰了碰樹幹,“人人都貪戀權勢,到頭來只一場空,千年風雲捲過去,也只剩下它們。”
那一刻,他眸中一片澄清,像是世間最乾淨的湖水。
裴玉嬌抬頭瞧著他,也覺心停止了下來,好像能隨著這樹見到往年的腥風血雨。
有個念頭突然升起來,莫非他後來真出家了嗎?
或者,這塵世原本也不該這樣拘著他。
她呆呆的看著他,他莞爾一笑:“可定了誰做你夫婿了?”
她搖頭:“還不曾定。”
他嘴角一彎,撩起袍子,隨意坐於臺階,有幾片銀杏葉隨著風兒,落在他鴉青色的頭髮上。
玉冠在陽光下泛著潤澤的光。
他拍拍旁邊位置:“坐吧。”
她便坐下來。
可坐了,卻忍不住嘆口氣。
他笑道:“難不成也不是真心實意?”
“半分真心。”她幽幽道,“不過那幾個男兒不錯,長得挺好,眉眼英挺,比上回表舅父帶來的少年要好一些,而且爹爹親自挑的,知根知底呢,我想總也不差的,你說是不是?”
沈夢容唔了一聲:“是還行,可嫁人不是兒戲。”
娶妻也不是。
他今年已是有十九了,三代單傳,負擔很大,母親予他挑了好些姑娘,他也相看過,原想著將就下傳宗接代,也無不可,可他內心是抗拒的,一直拖了好幾個月,大概很難再拖到明年罷?
看他難得的露出苦悶之色,裴玉嬌驚訝道:“你也有煩惱呀?”
“是啊,要娶妻。”他雙手枕在腦後,竟然躺了下來。
裴玉嬌好奇:“你要娶誰?”
她低頭看他。
上方的臉,面板白裡透紅,水嫩嫩的,眼睛又大又圓,像夏天吃得葡萄,瞧著她,心情都忍不住好起來,沈夢容心想,若是非得要他娶妻,還不如娶眼前這個呢。
想起往前種種,豁然開朗,他笑道:“我娶你,好不好?”
她呆住了,好像沒聽清一樣,忙得把身子坐直。
他也坐起來,知道自己唐突,低聲道:“許是我說早了,我該與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