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雪也勸:“一人退一步,母親,您就看在祖父祖母這把年紀,事事都順從些罷。”
“我順從的還不多,這十幾年哪一樣不聽你們祖母的?”馬氏當著林初雪的面不好說,她一兒一女的婚事,自己一點兒沒插上嘴,全由旁人決定,只怕裴應麟也一樣,她總是不太甘心。但總不能一直住莊上罷,裴玉畫如今婚事也定了,還能如何?她嘆口氣,“罷了,我如今只想回去瞧著玉畫出嫁,別的我也不求了,應麟也還小呢,我怎麼也得回去照看他。應鴻,你好好求求你祖父祖母,沒有哪家女兒出嫁,母親不在身邊的。”
這於理不合,傳出去也叫人笑話,甚至會影響到裴玉畫的臉面。
裴應鴻道:“母親想明白了,兒子心裡也放心。”
林初雪則把裴家近日的事情說些與馬氏聽,夫婦兩個在雲縣住得一晚方才回去。
第二日到京都,正是下午,二人坐了馬車從城門進去,將將從荷花巷轉了個彎兒,就見一對官兵押了個人走過去,沿路竟有好些百姓相看,吵吵鬧鬧的,應是個大人物。裴應鴻從車視窗瞧見,未免好奇,使人停下馬車,他一撩袍子鑽了出來。
“抓了誰了?”瞅見那對官兵裡有眼熟的,他輕聲詢問。
那人擠眉弄眼:“說出來你定會高興。”
“是嗎,誰?高興了今兒就請你喝酒。”裴應鴻生性豪爽,又在火兵營,各大衙門裡將士認識不少。
那人笑起來,聲音放低些道:“是周老爺,最近都察院左都御史秦大人不是新官上任嗎,翻了不少舊案出來,這曹國公啊,不知怎麼就成靶子了,好幾樁事兒呢,光我聽說的,那都得把牢底坐穿!”他往前看一眼,見自己落後了,拔腳就走,“說好了,晚上喝酒,我先走了。”
裴應鴻道好,又回了馬車。
見他笑容滿面,林初雪好奇:“有什麼喜事啊?”
“大喜事,周家倒大黴了!”裴應鴻冷聲道,“背信棄義的東西,現在遭了報應,許是許家倒了,他周家又成了別人眼中釘。”他呸的一聲,“也是活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也是他家人仁厚,雖然周繹沒有娶裴玉英,但也不曾想用陰損的法子報復周家,但別人就沒那麼好了。
林初雪也知道一些,嘆一聲:“可見壞事還是做不得。”
裴應鴻沒想到路上遇到這個,使車伕趕車,想著快些回去告訴家人。
周老爺被抓,周夫人一直都很心慌意亂,每日哭得眼睛紅腫,周繹這日從衙門探訊息回來,眼見母親傷心,他按耐住心頭絕望,寬慰道:“到時使人疏通疏通,未必有事,母親您先去好好歇一會兒罷,吃些東西,等明兒再想法子。”
“我哪兒吃得下,或者我去你堂叔表哥家……”
“娘,先別想這些了,您聽我的,去歇會兒罷,一切還有我呢。”周繹扶住她胳膊,對下人使了個眼色,忙就有丫環來接手。
周夫人早已手軟腳軟,別看在家裡許多事兒都是她做主,可等大事臨到頭上,才知道家裡男人的重要,她一個婦道人家不是官員,能做什麼呢?她半邊身子倚在丫環身上,抹著眼睛去了內室。
堂屋裡一時空蕩蕩的,初夏卻像是堆積了秋日裡的寒涼,叫人一刻都不想待著。周繹滿心煩亂的走出去,誰料迎面卻看到許黛眉,她譏誚的笑起來:“哎呀,原本還想來拜見下母親呢,她人呢,莫非不在家中?”
此時此刻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當做不曾聽見,抬腳就要從她身側路過。
她在周家受到那麼多屈辱,這麼好的機會,許黛眉又怎能放過,言辭間也更為刻薄:“你這麼急幹什麼?哦,是要去見你父親嗎?可是,要送終也得準備齊全不是?我勸你還是別出去了,在家中多找些銀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