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外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紀貴人是哪號人脈。
倒不是他喪良心,前朝文武百官全歸他管,而他從不因私失公。
還沒寵幸過的宮妃,便只能想起她背後的家世了。
這時浮現在謝徹腦海裡的,便是紀氏她爹那張老臉。
梁遇寅覷了覷皇上的臉色。
聽見宮妃密謀要害另一個妃嬪,皇帝臉上竟隱有喜色?
謝徹滿心溫柔地想——嫻兒吃醋了,她好愛朕。至於紀貴人,這不還在密謀階段嗎?朕只要哄好嫻兒,讓她放棄這個念頭就好了,論跡不論心,嫻兒只是因為太愛他而犯了天底下有情人都會犯的錯。
下一秒,卻聽見顧昭儀的笑聲從屋內響起:「皇上是要活到上百歲的人,數年一次的選秀,每回我都得先下手為強,我成什麼了?提著鐮刀割韭菜,割完一茬又一茬,我活閻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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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姜嫻描述得太形象了,屋外聽壁角的一時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好笑。
陳才人一聽有理:「我娘也很少因為這事兒動氣,但若是惹到她了,受點磋磨也是應該的。」
「你家裡也有這種煩惱?」
陳才人:「我家只是官小,但我家不窮。」
荷香替自家小主的情商掐了把汗,也掐了把她的後腰。陳才人卻不領情:「荷香別掐我,我懷疑我腰上的褶子就是被你日積月累地掐出來的。這話在姐姐面前說沒問題呀,現在她只要樂意收,大把銀兩送到她面前搏她一笑……如果她現在還只是個答應,那我說這話就是揭短,但她是昭儀娘娘,那我提到她家窮,便是英雄不問出身。」
愚笨憨直的人偶爾靈光一回,格外教人驚喜。
陳才人打從心底覺得家窮官小影響不了姜嫻的成就,說來更是坦蕩。
「這回是陳才人說得對,家世再好,自個想不明白的,早就被皇帝罰去鍘草了,」姜嫻說的是侍疾那會發生的事兒:「只是我看上去殺心很重?竟提前給我想好剷除異己的路子。」
屋外的謝徹哼笑——
嫻兒和陳才人怕是共用一個腦子的,陳才人靈光一點,嫻兒就變遲鈍了。這肯定是在旁人眼中,她愛慘了朕,才會吃醋生怨啊,朕不怪她。
「有麼?沒有吧……」
陳才人視線開始飄移,可疑地沉默了。
姜嫻又道:「可是你夾帶私怨?但聽枕秋說,紀貴人對你甚是客氣,還說與你投緣呢。」
對此,謝徹也頗為好奇。
在他的印象裡,陳才人就是個整日傻樂的小姑娘,上回與嫻兒用膳時見到她,她還給他表演了一手驚慌失措之亂滾帶爬的告退。這樣的人,能對一個素未謀面的紀才人抱有敵意?
在姜嫻的問話下,陳才人終於破罐子摔碎地坦白:「紀貴人來討好你,打你的主意,那不是跟我搶人嗎?我之前就跟張答應說過,我是你身邊的第一得意人,讓別人不要惦記我的昭儀姐姐了!」
……
張答應那事兒,得追溯到二人入宮後的第一個萬壽節了。
張氏本為常在,跟在郭小儀身邊作威作福,被牽連著降為答應,郭小儀因家世和有子回升兩級,她還在答應輩裡待著,早被後宮眾人所遺忘。
也就姜嫻好記性,她輕笑:「你怎也這般淘氣。」
屋外的謝徹努力思考了一會兒,沒想起來張答應是哪位。
只是他再也聽不下去了。
謝徹邁步進屋時,還聽到姜嫻在哄陳才人:「好了,我不也沒理會她麼?她即使用真金白銀來討好我也不管用。」
荷香疑惑。
難道昭儀娘娘就吃空手套白狼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