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徹被她帶著進去。
屋裡烤著銀絲炭,暖融融的,教人心緒一下子放鬆下來。
謝徹勾住她的手,問她:「你能收留朕一個晚上麼?」
他的聲音有點悶,活像是一隻受了委屈的流浪貓。
這說的什麼胡話!
普天之大莫非王土,即使皇上把她從碧華宮裡趕出來,自己走進去睡她的床,也是合理合法合規的,只有她第二天會成為全後宮的笑柄,沒人會說皇上一句不是。
那麼皇上這麼問,是何用意?
姜嫻只用了兩秒得出結論——
皇上他半夜e了,矯情病發作
,來找她尋安慰。
「皇上就別走了,我收留你一輩子。」
姜嫻拉著他的手輕輕晃動,另一隻手抱住他的頸,引領他低下頭來,把臉埋在自己的頸窩。謝徹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聽見如此塑膠的情話,不禁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咬了咬她細白的頸項。
「皇上怎麼還咬人吶?」
謝徹沒捨得用力,咬得很輕,她只覺得癢。
他們什麼都做過了,也把終生託付給他,可他依然能感覺到,自己沒有完全地擁有她。
謝徹將自己的不滿在她耳畔道出。
姜嫻匪夷所思:「皇上,沒有一個人能完全擁有另一個人。」
「可我覺得你待朕,跟大臣待朕沒分別。」
「皇上為何輕視君臣之情?古今歷來為人臣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有為皇上肝腦塗地在所不惜的,這份忠心難道不比情愛來得價值千金?我待皇上如何,難道皇上看不見嗎?」
鞠躬盡力,死而後已,是諸葛亮在《後出師表》裡說的。
簡直是打工人回報知遇之恩的極致。
「再問下去,竟顯得像朕才是沒良心的那個了。」
「怎麼會,皇上寬仁,待我是沒話說。」
姜嫻說得衷心,皇上待她,的確是極好的,從沒虧待過她,不教她難受。謝徹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眼眸沉沉地望向渺茫的天際,淡淡說:「你很知足,有人卻不是,」這番話中有話,不等姜嫻深想,他便笑問:「你向來對朝堂上的事兒感興趣,也積極幫朕分憂,近來卻沒問過一句。」
姜嫻說:「避嫌。」
謝徹怔了怔,她什麼都知道,只是不說,不願他為難。
屋裡只剩下二人,他下了命令,只留梁遇寅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