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瓷也調了溫水,絞好了帕子,服侍她淨面。
李羨魚只是混混沌沌地倚在月見身上,由著她們擺弄來擺弄去,眼皮不住地往下墜。直到洗漱罷,方勉強找回幾分神志,輕輕睜開一雙杏花眸。
此時,竹瓷正從宮娥手中拿了乾淨的羅裙過來。
「奴婢伺候您更衣。」
竹瓷說著,便輕車熟路地去解她寢衣領口的珍珠紐。
白露時節的清晨已有些生涼。珍珠紐方解開一粒,李羨魚頸間細膩的肌膚上便起了微微的寒粟。
她也終是清醒過來。
「等等。」
李羨魚慌忙伸手摁住了自己的領口,雙頰滾燙:「你們先出去。衣裳放在那便好,我自己會更衣的。」
竹瓷一愣,下意識地將手裡的羅裙放下。
月見與她相覷一眼,也只好道:「那奴婢們出去伺候,公主要是有什麼吩咐,記得喚奴婢們一聲。」
殿內的宮人們魚貫退下,徐徐掩上了殿門。
李羨魚忙將自己領口的珍珠紐扣好,猶豫了片刻,這才小聲對樑上道。
「臨淵,你在麼?」
作者有話說:
這章又名:小情侶的同居日常(一)
第8章
「在。」
樑上傳來臨淵的答覆,音色略顯低啞,似也是小睡初醒。
李羨魚道:「你先從樑上下來,我有話要與你說。」
臨淵淡應一聲,自樑上而下,立在她榻前三步遠處。
李羨魚還未啟唇,卻從少年濃黑的瞳眸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烏髮垂腰,寢衣單薄。
李羨魚的臉上更燙。
她迅速將錦被拉過頭頂,掩住自己緋紅的雙頰,也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即便是珍珠紐扣得再好,她身上穿得也還是寢衣。
雖說秋節後的寢衣已不算單薄,可是,再怎麼說,這也是寢衣呀。
怎麼能隨便讓男子瞧見。
更要緊的是,她連頭髮都還沒來及的梳。
這一整夜翻來覆去,她的頭髮都不知道亂成什麼樣了——
李羨魚躲在錦被裡,心裡亂鬨鬨地想了一陣,終於想起自己要更衣的事來。
她隔著錦被悶悶出聲:「臨淵,你先轉過身去。我不喚你,你千萬別回過身來。」
隔著錦被,她聽見臨淵淡應了一聲,聲線依舊有些低啞,大抵是昨夜亦未能睡好。
李羨魚略想了想,將錦被開啟一線,悄眼看去。
臨淵在稍遠處背身而立,從她的視角,只能望見少年挺闊的脊背,與隨意束起的墨發。
他似乎,也是匆匆起身。
也未來得及重新束髮。
李羨魚的心裡略微平衡了些。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身子,拿指尖將春凳上的羅裙勾了過來。
繼而是上裳、系帶、披帛——
一套衣裳穿好,李羨魚這才有了些底氣。
她趿鞋站起身來,躡足走到鏡臺前,拿起玉梳,給自己盤了個簡單的髮髻,以色澤柔和的琉璃簪挽住。
待這一切做罷,李羨魚略想了想,又站起身來,在鏡臺前轉了一圈,確認自己已經衣著端莊,雲鬢整齊,即便是最嚴苛的嬤嬤來看,都挑不出錯處了,這才在玫瑰椅上端端正正地坐好,對依舊背對著她的少年道:「臨淵,你可以看我了。」
臨淵依言轉過身來。
窗外晨曦微亮,身著胭脂羅裙的少女乖巧地坐在那裡,白皙如羊脂的面上透出柔軟的粉意,像是一朵小小的,還未綻放的木芙蓉花。
她的指尖揉著自己的袖緣,欲言又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