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魚的心情雀躍起來。
她莞爾:「那也不能總是就這樣拿著。等過幾日,宮裡的匠造司過來修葺殿頂的時候,我讓他們在你的配房裡做一個劍架吧。」
「你喜歡什麼木料的?花梨木?還是酸枝木?」
臨淵尚未開口,羌無卻突兀問道:「公主令他居於配房?」
李羨魚轉過視線,輕點了點頭:「西側殿還有許多配房空著,我便讓他先住著了。」
她說著略微一停,有些遲疑:「只是一間配房罷了。這應當,沒有違背宮裡的什麼規矩吧?」
羌無以指節敲了敲方才上名的錦冊,一字一句地重複道:「影衛,是公主的影子,跟在公主身側,寸步不離。」
他加重了語聲:「夜晚,也從不例外。」
李羨魚微微一愣。
稍頃,她明白過羌無話中的意思,慌亂抬眼。
「你是說——」
「臨淵夜裡要睡在我的寢殿?」
作者有話說:
第7章
更深露重,披香殿內燈火已落,窗外的蟲鳴聲也漸漸歇下。
李羨魚躺在榻上,睜著眼將紅帳頂上的鸞鳥繡樣看了上百遍,卻仍舊沒能生出半點睏意。
她這還是生平第一次,與一名男子同殿過夜。
雖說是隔著重重紅帳,可在過去的十五年中,她即便是與諸位皇兄,也不曾這般親密過。
她想到此處,雙頰隱隱有些發燙,忙扯過被子矇住頭,不讓自己再想。
可殿內這樣的安靜,顯得她的心跳聲都這般突兀,像是隨時都要被人聽見。
「臨淵,你在嗎?」
她心虛地打破了沉寂,輕輕喚了一聲。
「什麼事?」
少年音色清冷,隔著重重紅帳聽來,愈顯疏離冷淡。
李羨魚有些侷促地揉著被角:「沒什麼事……」
她只是想試試,看看臨淵是不是在這。
畢竟他這樣不喜旁人接近,被迫與她共處一室,一定要比她還不自在得多。
她原本還以為,他一定是遠遠避出去了。
好在臨淵並未多問,只是淡淡『嗯』了聲,便不再開口。
殿內重歸寂靜,針落可聞。
李羨魚愈發侷促。
她獨自在榻上輾轉了一陣,始終沒有睏意。終於還是轉過身來,隔著紅帳問道:「臨淵,你困不困?」
她試探著:「你要是不困,不如陪我聊會天吧。」
「聊什麼?」臨淵問。
「什麼都行。」李羨魚想了想:「或者,你在宮外遇見過什麼有趣的事嗎?」
「沒有。」臨淵道:「時已三更,公主該就寢了。」
「可我睡不著。」
李羨魚抿了抿唇,索性從榻上坐起身來。
她摸索著找到衣裳,嚴嚴實實地穿好,這才小心翼翼地將紅帳撩起一線。
今夜無星也無月,寢殿內光線晦暗。唯一的光源,便是放在稍遠處長案上的一盞碧紗燈,光線朦朧,僅能讓她看清周遭大致的輪廓。
李羨魚左右望了望,沒瞧見臨淵的身影。略想了想,便趿鞋起身,走到長案前,拿起那盞碧紗燈,往能夠藏人的地方又仔細地找了一圈。
「臨淵,你躲在哪裡?」李羨魚有些忐忑:「是我的衣櫥裡嗎?」
她的語聲落下,便聽耳畔風聲微動。
玄衣少年身形如燕,自樑上而下,穩穩立在她身前三步遠處。
他微垂下眼,淡聲答道:「不是。」
李羨魚怔住。
她抬頭看了看頭頂挑高三丈的橫樑,漸漸睜大了一雙杏花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