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李羨魚只好另尋藉口。

她又想了許久,才小聲道:「可是,這是我遇見過最有意思的事了。」

竹瓷微微一愣。

李羨魚也有些出神。

似乎從她記事起,身邊的一切事物都極有規律。

卯時起,亥時歇。

每日,御膳房會送來當天的吃食。

每月,織造司會送來當季的衣物。

每季,內務府會送來選好的釵飾。

周而復始,迴圈往復,日子過得淡如流水。

彷彿只是一闔眼的功夫,一整年便這般過去了,什麼都不曾留下,唯有殿內的鳳凰樹一年高似一年。

而在宮外撿到一名陌生少年,是她遇見過,最新奇,最有趣,最意料之外的事了。

像是五歲時得到的那隻色彩鮮艷的磨合樂,七歲時難以解開的九連環,十二歲時偷偷藏下的那套胡服一樣新奇有趣。

她捨不得就這樣放棄。

於是李羨魚堅持。

「臨淵是我遇到過,最特別的人了。與宮中其餘的人都不一樣。」

她說:「我想留下他。」

竹瓷啞口無言。

李羨魚也將話茬轉開:「竹瓷,我有些倦了,我們快些回寢殿歇下吧,明日還要早起。」

竹瓷只得點頭,拿銀簪子重新挑亮了風燈裡的紅燭。

兩人提燈往回,暖橘色的燈輝飄搖漸遠,漸漸消散於迴廊深處。

夜色重回。

鳳凰樹上倚坐的少年沉默著收回視線。

有趣嗎?

像他這樣的人。

他的指尖停留在腰間那柄沾了無數人鮮血的彎刀上,眸色淡淡。

他並不能理解李羨魚的想法。

翌日辰時,遠處的滴水更漏方響過一聲,配房的槅扇便被人敲響。

外間傳來少女清甜的嗓音:「臨淵,你可起身了?」

是李羨魚的聲音。

即便是昨夜三更才睡,但她今日依舊十分守時。

臨淵淡淡抬眼,將手中擦拭到一半的彎刀束回腰間,起身開啟槅扇。

偏房外,天光明媚。

李羨魚正立在滴水下等他。

昨夜裡穿著寢衣,提燈夜行的少女,今日倒是規規矩矩地換了件淺雲色的銀緞衣裙,雪白的珍珠鈕細細闔著,掩住柔細的脖頸。垂腰的烏髮也不再散於腰後,而是盤成精緻的百合髻,簪了支雕刻成蜻蜓模樣的羊脂玉簪子。

襯得她白兔似的乖巧,溫軟無害。

臨淵啟唇:「公主。」

李羨魚卻沒有抬頭,仍舊是低垂著眼,望著廊前半舊的木板。

「臨淵,你起身的時候,穿好衣裳了嗎?」她小聲問道。

臨淵默了默,淡淡應聲:「嗯。」

李羨魚這才抬起眼來,先是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確認他是真的穿好了衣裳後,這才彎眉笑起來:「你起身了便好。」

「如今剛到辰時,我們這時候去影衛司裡上名,回來的時候,還能吃上熱騰騰的早膳。」

臨淵並未挪步。

他將視線落在李羨魚帶笑的杏花眸上,平靜道:「若是我不曾猜錯,影衛上名後,不可輕易更改。」

李羨魚微微訝然,似是好奇他為何會知道。

但是旋即,她輕輕點頭:「這是宮裡的規矩。可是,我答應過你,三個月後會放你離開,便一定會做到。」

臨淵道:「公主可會後悔?」

李羨魚略想了想,再啟唇的時候,語調格外認真:「宮裡的人總說,人心易變。若是很長遠的時間的話,我也不能與你保證。畢竟,我也不知道,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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