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皺眉,薄唇抿得更緊,似有些不願承認。
好半晌,才低低地嗯了聲。
他並未轉過臉來,卻將李羨魚的素手握得更緊,眸底微瀾,語聲也不似素日裡那般平靜。
「若是臣不能久留,公主可願隨臣離去?」
殿外的風聲仍未停歇。
李羨魚倚在木製的多寶閣上,聽見窗外鳳凰樹的果實隨風落下, 在平靜的心湖裡砸開漣漪。
她臉頰上的薄紅暈開, 語聲輕得像是蚊吶。
「要是父皇與滿朝文武同意。」
她殘留的理智告訴她, 這是不可能的事。但她還是輕聲說了下去,像是在給自己編造一個值得嚮往的夢境:「而且,我還要帶上我的母妃。」
臨淵回首,劍眉方展,卻又似想起什麼,重新皺緊。
他道:「公主不會抵賴?」
「我什麼時候……」李羨魚說到一半,卻倏然想起當初的事來,面上有些發熱,再啟唇的時候,便有些心虛:「要,要不,我給你立個字據。」
臨淵卻道:「臣要字據做什麼?」
李羨魚想不出其他證明的方法。
她輕抬起羽睫,望向臨淵,像是在徵詢著他的意見。
臨淵卻並不回答。
他只是將手裡的玉狸奴重新放回多寶閣上,繼而,向她俯身,直至與她的視線平齊。
這樣近的距離,像是連彼此的呼吸都交融。
李羨魚耳根紅透。
她踮起足尖,親了親他的眼睛。
她蚊聲:「臨淵,這樣你總該相信我了。」
臨淵半垂的羽睫抬起,鳳眼濃黑,眸底晦暗。
他注視著她,從她瀲灩的杏花眸看到緋紅的雙頰,最終停留在那雙殷紅潤澤的唇瓣上。
眸色微深。
但許是本著事未辦成,不應收取太多利息的原則。
他終是垂眼,將下頜抵在她的肩上,語聲微低,在她的耳畔道。
「臣再相信公主一次。」
冬日晝短,彷彿轉眼間,便又到了該就寢的時辰。
披香殿內今日無事,李羨魚用過晚膳後,便早早睡下。
可不知為何,她睡得不大安穩。
大抵是日有所思的緣故,她在夜裡夢見了呼衍的使臣。
他們對著她嘀嘀咕咕,用呼衍語不知商討了些什麼。
隔日,父皇便落下聖旨,令她前去呼衍和親。
李羨魚也在此刻驚醒,從榻上坐起身來。
「臨淵。」
她捂著心口,本能地喚了聲,又伸手撩起了紅帳,看向光線明亮的長窗。
遠處的天穹夜霧已盡,一輪明月高懸。
瑩白月光自窗楣灑落,映得立在窗畔的少年眉眼如霜。
他手中持劍,眸光銳利,玄色的氅衣裡著一件貼身的劍袖武袍,身形微展,似正要出行。
聽見她的語聲,臨淵頓住身形,回首望向她,眸中的冷意甚至還未來得及散盡。
李羨魚輕愣,揉了揉朦朧的睡眼,披上斗篷,趿鞋站起身來:「臨淵,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臨淵未曾想會被她撞破當場,動作微頓,終是自窗畔回返。
「公主。」
他並未回答,而是在李羨魚的榻前俯身,以手背碰了碰她的眉心,問道:「公主可是夢魘了?」
李羨魚點頭,指尖攏著斗篷的邊緣,輕聲解釋:「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只是夢見了呼衍的使臣……」
她的話音未落,卻見臨淵驀地抬眼,眸底霜色迫人。
李羨魚回過神來,臉頰滾燙:「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只是夢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