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笑應。
半個時辰後。
換好常服的李羨魚便坐在母妃的床畔,擔憂地看著顧憫之診脈。
淑妃昨日鬧了半宿,如今在錦榻上安靜地睡著,低垂的紅帳後,美人娥眉輕展,不見愁緒。
而紅帳外,顧憫之面上的神情卻是凝重。
經過昨夜的雷雨之後,淑妃的脈象極為紊亂,時而細弱遊絲,時而亂如墜珠。
像是又回到了換方之前的情形。
多年來,皆是如此。
無論用怎樣的方子去調養,哪怕是親眼見到了好轉,但在一場雷雨後,便總是前功盡棄。
他輕闔了闔眼,徐徐收回診脈的手,有些不忍告之李羨魚。
李羨魚望著他的神情,卻也像是猜到了診脈的結果。
她垂眼,斂下眸底的水意,只是輕聲道:「便再開新的方子吧。」
「勞煩顧大人了。」
顧憫之頷首,與她一同行至偏殿內,重新撰方。
淑妃的病勢艱難,顧憫之落筆亦是凝滯。
李羨魚在旁側等了許久。
眼睜睜地看著他寫了幾個方子,卻又一一廢去,換上新的宣紙。
遠處的滴水更漏輕緩地響著,聲調慢而冗長。
偏殿內燃得又是寧神用的沉水香。
煙氣自博山爐中裊裊而起,拂過李羨魚低垂的羽睫,帶著催人入睡的甘香。
李羨魚在旁側等了良久,終是支援不住,睏意漸漸上湧。
她以手支頤,眼皮發沉。尖巧的下頜不由自主順著小臂往下滑落,眼見著便要碰上堅硬的桌角。
而近處,顧憫之也終是攥好了新方。
他擱筆,抬目便看見了眼前的情形。
他嘆了聲,輕輕抬手,想以掌心墊上桌角。
耳畔卻是風聲一厲。
玄衣少年自樑上而下,動作利落地扶住了李羨魚的雙肩。
李羨魚朦朧睜開眼來。
視線方抬,便看見了臨淵熟悉的容貌。
她原本未覺出什麼不對,闔眼又要睡去,卻又聽顧憫之語聲溫和地道:「公主,方子已經擬好。」
李羨魚這才驚醒過來,想起自己正在偏殿裡等顧大人開方子。
她立時抬眼,先看向扶著她的臨淵,又轉首去看被臨淵擋在身後的顧憫之,手心裡直冒虛汗。
她磕磕巴巴地對臨淵道:「臨淵,你不是正在歇息嗎?」
臨淵簡短道:「醒了。」
李羨魚愈發心虛,接不上話來。
她一時間,竟想不出該如何與臨淵解釋,自己想『一個人逛逛』,卻逛到偏殿裡來這件事。
幸而,在這般為難之時,顧憫之起身,將寫好的方子遞來。
他的神情溫潤如常:「方子已經開好。公主這幾日中記得讓娘娘多用些清淡之物。若娘娘夜中難安,便將藥量減至原本的八分用量,並以松針煎水佐服。」
李羨魚輕聲與他道謝,抬手接過藥方。
待她低眼,卻見方才還立在身前的少年已不知何時隱回了暗處。
彷彿從未出現過。
李羨魚心中打鼓,猜測他大抵是因此生了氣。
但顧憫之在側,她也不好喚住臨淵。
便只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那樣,努力鎮定下來,重新詢問起母妃的病情。
顧憫之秉性溫和,見李羨魚刻意地避開不提,便也沒有追問。
兩人只是就著淑妃的病情談論了稍頃。
一盞茶後,顧憫之起身辭行。
「在淑妃娘娘醒轉之前,臣要回太醫院中將藥配好。便不多留了。」
他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