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道:「是與康樂有關嗎?」
臨淵低應,對李羨魚道:「臣遇見了東宮的人。」
李羨魚輕訝:「皇兄的人?」
她下意識地問道:「他們也是來帶走康樂的嗎?」
臨淵頓了頓,對李羨魚道:「是,只是方式不同。」
李羨魚聞言便放下心來。
她輕點了點頭,又問臨淵:「臨淵,那你打算,將康樂的事轉交給皇兄嗎?」
「不。」臨淵抬目,看向遠處巍峨的皇城,語聲微沉:「公主的皇兄,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無暇他顧。」
李羨魚不安地輕抬起羽睫。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密林中所見的情形。
一支火箭飛上漆黑的天穹。
繼而無數火把亮起,照亮了半邊天幕。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形時,是攝政王意圖謀反,太子率兵圍府。
這一次——
她羽睫輕顫,紅唇微啟,卻又不敢說出自己的猜測。
臨淵垂首,回望向她。
似是察覺到她的不安,臨淵並未持韁的手抬起,將她的素手攏進掌心,在寒夜裡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
他不帶任何立場,平淡地轉述此事:「太子逼宮,太上皇於太極殿內禪位,遷居別宮。」
即便是早有準備,但當真的聽見的時候,李羨魚的呼吸還是停滯一瞬。
她聽說過這樣的事。
但從未想過,會發生在大玥,會發生在她的皇兄與父皇身上。
她慢慢垂下羽睫,良久沒有啟唇。
直至臨淵將她從駿馬上抱起,帶她越過緊閉的城門,看見遠處燈火通明的皇城。
李羨魚終是輕抬明眸,又一次問起有關康樂的事:「若是皇兄即位,康樂是不是,便能夠名正言順地回到宮裡了?」
可以繼續住在雨花閣裡,繼續做大玥的公主。
她也能時常見到她。
臨淵在她希冀的眸光裡短暫地沉默一瞬。
終是道:「不能。」
他低聲向李羨魚解釋:「康樂公主出嫁的事已寫在大玥的國書上,無可更改。」
國書,是國與國之間的信諾。
若是朝令夕毀,往後在諸國之間,再無立足之地。
故而,康樂公主沒有活路。
她只能『死』,死在驛站那場大火中。
再以全新的身份而活。
李羨魚聽懂了他話中的深意。
她低垂下眼,有些悵然地輕輕點頭。
她道:「我知道了。」
臨淵見她心緒低落,便也不再提及此事。
只是將身形展開,更快地將她送回披香殿中。
此時正值宵禁,金吾衛們把守森嚴。
離太極殿頗遠的披香殿中還未收到任何訊息,如素日裡一般寧靜。
宮人們安然歇下,似連殿外呼嘯而過的北風都已停歇。
夜色已深。
李羨魚洗沐罷,便也將自己徐徐團進錦被。
她輕闔上眼,想要睡去,可腦海里紛亂的念頭一個連著一個,如海潮迭起,將她的睏意推走。
不得已,她終是擁著錦被坐起身來,向著橫樑上輕聲喚道:「臨淵。」
臨淵低應,從樑上而下。
他立在她的紅帳外,平靜地問她:「公主何事?」
李羨魚隔著紅帳看向他,語聲很輕:「我有些害怕。不知道明日裡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畢竟,這也是她第一次經歷皇權更迭。
更何況,還是以逼宮這樣的方式。
臨淵垂眼,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