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輕闔了闔眼,問道:「皇叔是還在記恨當初朕率兵圍府之事?」
「成王敗寇,怨不得誰。」
李羿筆走龍蛇,將最後一字落罷,便將墨跡未乾的宣紙往李宴龍案上一拍,起身往外:「若是陛下缺良臣,大可廣開科舉,甄選可用之才。其餘之事,不必再提。」
李宴見此, 也知是他是去意已決, 不可回寰。
他微微苦笑, 對著李羿的背影問道:「小九出嫁那日,皇叔可會前來?」
「見賀禮如見我本人。」
李羿拋下這句話,便闊步走過繡金屏風,離開這座象徵著大玥皇權的殿宇。
再不回頭。
更漏綿長,日影輕移。
太極殿頂高懸的金烏散開柔澤,拂面而來的春風微暖。
李羨魚牽著臨淵從宮中的紅牆下走過。
春風拂起她未簪好的一縷烏髮在空中飄揚,被臨淵輕握在掌心。
「昭昭。」
他輕喚了聲李羨魚的小字。
李羨魚便在紅牆下停步,側過臉來望向他,眉眼彎彎地問:「什麼事呀?」
臨淵俯身替她將那縷烏髮重新簪好,語聲低醇地對她道:「二十七日的國喪如今已過七日。」
「餘下的二十日裡,公主可有什麼想做的事?」
李羨魚羽睫輕扇:「臨淵,你是要留在這裡陪著我嗎?」
她擔憂道:「可是,胤朝的事……」
都說國不可一日無君。
臨淵從胤朝來大玥途中便不知道過了多久。
如今又要留這二十日。
李羨魚有些擔心,這樣會耽擱他的政事。
臨淵垂眼,看著她憂心忡忡的模樣,輕輕失笑。
他俯身,在李羨魚的耳畔低聲道:「臣來時便將一切安排妥當。」
「此刻胤朝中,臣的母后正替臣垂簾聽政,掌控大局。趙氏一族與兩位丞相會從旁協助,與她一同暫理國事。」
雖非長久之計。
但迎娶昭昭的時日,卻還是有的。
李羨魚聽他這樣說,便也將心放落。
她輕聲道:「臨淵,你還記得,當初你替我去江陵送信的事嗎?」
臨淵頷首。
他並不擅忘,自然記得當時之事。
亦能猜到李羨魚想要說些什麼。
他思忖著——
若是輕車快馬,去江陵一趟,來回十數日。
應當還有日的富餘,不算誤事。
於是他問:「公主是想去江陵?」
李羨魚乖巧點頭:「臨淵,我想帶母妃回江陵看看。」
畢竟,江陵是母妃的故鄉。
她想在帶母妃同去胤朝之前,先帶她回江陵看看。
見一見信中素未謀面未見的外祖。
臨淵將李羨魚的素手攏進掌心:「今日便啟程?」
李羨魚杏眸微亮。
但旋即,卻又遲疑著搖頭:「要不,再等上三兩日。等兩三日後,再去請皇兄的聖旨也不遲。」
臨淵問道:「公主可還有什麼事想做?
李羨魚輕聲答:「我想,先試著去學會騎馬。」
這樣,她便可以騎馬去江陵了。
不用總坐在軒車裡,隔著一張四四方方的小窗子去看外間的風景。
臨淵沒有拒絕。
他俯身,將李羨魚打橫抱起,往御馬場的方向而去:「臣帶公主過去。」
李羨魚伸手環過他的頸。
看著身旁的紅牆流光似地倒退而去,顯出宮道旁初見新綠的梧桐與楊柳。
似有柳絮蓬鬆飛起,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