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他想起之前與李羨魚玩六博時的情形來。
李羨魚輸了他兩局。
而他象徵性地在她的梨渦上點了兩個紅點。
如今想來,那時候,便應當問她要唇脂的。
免得她如今向旁人抱怨。
於是他垂眼,向李羨魚攤開掌心。
李羨魚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她沒將口脂遞給臨淵,反倒是立時將其藏進荷包裡,雙手緊緊地捂住。
她還記得那女掌櫃的話,可不想當街變成吃人的夜叉。
「不要。」她緊張道:「臨淵,我方才說得是哥哥,是我的——」
人潮湧動裡,她悄悄做了個口型『皇兄』。
臨淵眸色淡淡。
這個哥哥的頭銜還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李羨魚也有些心虛。
她將荷包放回袖袋裡,又伸手輕攥了攥他的袖緣:「那我們現在去買話本子吧。」
她道:「我的話本子都快看完了。」
臨淵垂眼看她。
李羨魚的面上仍舊染著方才的胭脂。
兩靨淺紅,鮮潔如春。
即便不再塗口脂,也已足夠動人。
他察覺到,街上已有許多路過的少年郎開始頻頻側目。
臨淵淡淡道了聲好。
向她走近了些,將所有旁人的視線隔絕在後。
半個時辰後,兩人從書攤上回來。
臨淵手中便多了一大摞話本子。
整整數十本,被綑紮在一處,幾乎快有半人多高,看著便十分沉重。
李羨魚望向那摞話本子,隱隱有些心虛。
她好像太貪心了些。
方才在書攤上選書的時候,她一本本翻看過去,見每本都很有意思。便將曾經看過的幾本挑出來,讓店家將剩餘的都包起來。
卻沒想到,會有這許多。
她有些擔憂地問:「臨淵,你拿得動嗎?」
她想了想,又問:「要不要將它們拆開,我幫你拿幾本。」
臨淵平靜道:「臣還不至於到連話本都拿不動的地步。」
李羨魚依言將心放落。
她輕點了點頭,又看著他這樣一手持劍,一手拿話本的模樣,像是倏然間想起了什麼。
她杏眸微微亮起,有些期許地問:「那你是不是不能空出手來了?」
臨淵側首看向她,劍眉微抬。
他以僅有兩人能聽聞的語聲問:「公主想說什麼?」
李羨魚卻展眉輕輕笑起來。
她道:「這樣,你便不能搶在我前頭付銀子了。」
她方才在胭脂鋪裡便發現了。
習武之人不但身手敏捷,便連付銀子的動作也比她快得多。
她即便是先拿出荷包來,也爭不過臨淵。
但是如今不同了,臨淵空不出手來,便沒法與她搶了。
臨淵一頓。
未來得及啟唇,便見李羨魚又雀躍地道:「那我請你吃小食吧。」
臨淵的視線停留在她帶笑的杏花眸上。
稍頃頷首:「好。」
李羨魚見他答應了,步履愈發輕盈,很快便就近尋到個賣小食的攤子。
那攤子上賣得是龍鬚糖,白如雪,密如絲,瞧著便十分好吃。
李羨魚要了一盒。
並如願看到臨淵真的空不出手來,不能與她搶著付銀子。
即便只是十文錢。
李羨魚十分滿意。
她彎眉,示意臨淵俯下身來。
自己則輕輕踮起足尖,用攤主送的木筷子挾起一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