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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鈴鐺活得像是潛伏在裴宅裡的第一特務。
她比傭人更會看顏色,洞悉哪個角落裡,有一雙眼睛。
從人工湖往回走時,裴鈴鐺在第一時刻,覷見了裴父與白珍麗坐在陽臺上,正俯望著後院與湖畔。
裴鈴鐺在腦裡衡算著當下的情形,自我寬慰道,“好在秦小姐也來了。”
唐香拋下裴鈴鐺,卻支來了秦芷文,也算是功過相抵。
裴鈴鐺在心裡猜測著,白珍麗會不會即刻吹風,告訴裴父,現在裴鈴鐺身邊的阿沛,就是之前提到的,為她補習功課的那位男生。
起了這樣的戒心,裴鈴鐺在花藝課上,特地與秦芷文相挨著坐下。
等到阿沛藉著拿花枝,坐到裴鈴鐺身邊時,裴鈴鐺在傭人的眼皮下,率先請辭,再度回臥室複習,準備著下週的期末考試。
阿沛不能不有些尷尬,面上掛了幾分的微小受挫。
秦芷文化解道:“有些同學在大考前,會心事重重。還有人,會對天賭咒,考前一定努力,不參與玩樂的。”
阿沛的心情,再度明亮。
他無奈地搖了下頭,對秦芷文感激道:“你功課那麼厲害,居然也懂大家的心思。”
阿沛雖比秦芷文小一級,卻也曾代表學校成了科學競賽團,一同參加過市裡的比賽。他們兩人在課下,親密合作過一學期,是熟識彼此的老相識。
秦芷文聽了阿沛的奉承話,只是一笑,並沒有接話。阿沛的功課也是出類拔萃,不然也不會在考前,還敢來追妹。
秦芷文不再就此接話,阿沛反而釋然了許多。
確實如秦芷文所講,像他與秦芷文這樣的學生也少。回憶一下班裡的氣氛,似乎並不難理解,這幾天裡,裴鈴鐺的繃緊與冷淡。
午席時,有唐香在,裴鈴鐺自然應一同作陪。
傭人來叫,裴鈴鐺再度照了下鏡子,隨後移步下樓。
白珍麗和裴父分坐在長餐桌的兩端。
裴父道:“阿臣承蒙各位關照,一回來,沒歇下得往外頭跑。我做父親,真是該請客。願各位小友,過會兒胃口好。”
大家紛紛散散地笑笑,道謝,打趣著以後放寒暑假時,會綁著裴嘉臣一起回來。
裴父高興,白珍麗也高興。
裴家兄妹坐在一側,中間隔了四五個人,裴鈴鐺看不到裴嘉臣的表情。
一時間,裴鈴鐺的心裡像是面稜鏡似的,輾轉反折著無數道迷蹤般的光影。
“裴嘉臣會嗎?如果不是為了我,我情願他不要回來……”
裴嘉臣與裴鈴鐺愈發得親密的同時,也愈發得像個出色的裴家大少爺了。
夜裡那些不計金錢、物質的無聲拉扯,到底有幾分能留存在曝日之下?
眼前是一道輕盈、有風味的夏日頭菜。
清淡柔膩白汁醬料上,看得見一分銜著淡橘淡粉的挪威產帝王蟹腿,四周交著幾小片蒜橄欖油,烘烤浸泡過的小西紅柿果。蘆筍榨碎,調出的翠綠醬汁,與叢叢的淡褚色雛櫻苞,一同交幻在上。
米其林廚師的作品。
女生們拿出手機拍了張,她們喜歡這份柔曼的配色。雛櫻苞花朵粉嫩,花徑澄綠,別樣得惹人喜歡。
秦芷文望向唐香與裴鈴鐺。唐香在拍,裴鈴鐺不動。
這番觀測,好像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最終秦芷文隨了裴鈴鐺,沒有為菜品留影。
裴鈴鐺無心品嚐混合了分子料理概念的創新法菜。
她敏銳得發覺,在席的,裴嘉臣的富貴朋友們,似乎全投入了裴父與白珍麗的陣營。
白珍麗與裴父滾打在人裡,日經累月,十分善於交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