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打跑了嚇怕了,起碼在他們清溪村不敢亂來。
他其實從沒想過殺人,尋常人誰願意背上一條人命?再說紀秋月懷孕了,他們家要添新丁,就更不能下殺手。
割舌頭不過是嚇唬而已,他只割進去一點,原本打斷了黃達腿之後覺得出了氣,可衛蘭香對沈堯青將那事再說一遍後,想起那廝對陸谷說的噁心話,越想越覺得實在太便宜對方,況且黃達被打斷腿暈死過去,他不知道這人有沒有長記性,乾脆就過來看看,萬一本性難改,還得再收拾一頓。
一過來還真聽到黃達在背後罵他,不收拾都不行了。
沈玄青握著短刀和鐵鉗在河水裡甩動,水花濺起,髒汙被洗乾淨,他這才撈起水淋淋的刀鉗起身,甩甩手上的水珠後往家裡走。
十五歲以後他很少和人動手,上次打架還是在陸家,陸家昧了二十兩銀子,礙於李家權勢他只能忍下,可杜荷花實在太潑,謾罵咒恨,他火氣上來就打斷了陸大祥的腿,錢回不來了,也不能讓陸家人拿去吃喝受用,傷病吃藥最是費錢。
他前段日子還聽人說了陸家近來的笑話,陸大祥瘸了腿一直沒好,錢卻捏在杜荷花手裡,不願多給他治病補身子,這兩人原先齊心苛待陸谷,如今為了銀子鬧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在安家村已是常見的樂子。
而杜荷花敢和陸大祥吵嚷不退步的依仗正是陸文,她嘴裡姑爺長姑爺短的,在安家村顯擺自己有個錢勢俱全的姑爺,但陸文一個妾,別說張老太太,連李鳴山都沒來過安家村一次,根本就沒把他們當丈母孃當親家,鄉下人不是都蠢笨,有看出來門道的,都在背後笑話她。
剛拐進村子裡,沈玄青就看見和狗群玩耍的狗崽,人多了,他將入了鞘的短刀和鐵鉗別在腰後,沒刻意露出來。
“汪!”狗崽興奮跑過來,耳朵都在晃悠,看來是耍高興了。
“你去哪裡了?”他一進門陸谷看見,把兔籠子放在地上就問道。
“在河邊轉了轉。”沈玄青答道,那些腌臢事無需告訴陸谷。
兔子常在柴房裡,隔幾天就拎出來見見太陽,放在半陰涼下給它們透透氣,不然太潮了。
去年冬天下的六隻小兔已經半大了,窩墊得厚,最冷的時候還給燒火盆,它們都活了下來,加上這段時日打的三隻活兔子,連老兔子一共十一隻活的,不少呢,陸谷給它們都塞了草,忙完才抬頭去看沈玄青。
“怎麼了?”他覺出一點異樣,連眼神都變得擔憂。
沈玄青笑一下,說道:“沒事,就是頭髮髒了,想讓你燒些水。”
原來是這個,燒水有什麼難的,陸谷見他眼眸裡笑意粲然,也彎了眉眼露出個淺淺的笑。
山林野地裡的點火草長了才有三寸多,離長高結草絨還有一兩個月,積攢的引火絨草一個冬天已燒得差不多了,就得上山刨刨松針或是撿老竹殼,樹葉竹葉也都能燒。
天暖晴朗,竹林裡冒上來不少比手指略粗的細春筍,陸谷找到一處多的,嘎吱嘎吱響起清脆的聲音一個個掰下來,齊整地放進竹筐。
他獨自在茂密幽深的竹林中尋覓,時不時能聽見遠處傳來的狗叫,是沈玄青和沈玉平帶著狗在攆兔子,就沒有那麼害怕,況且衛蘭香跟著一起來了,離得不遠算,只要高聲喊一下就能聽見。
待細春筍塞滿竹筐後,他這才站起身歇一下,將沉甸甸的竹筐背好往竹林另一邊走,去找沈雁她們。
竹子不同,春筍也不同,還有埋在地下的筍子,得挖出來,沈雁和沈玉不願撿老竹殼,就拿著鋤頭挖筍。
“娘,阿嬤。”陸谷往這邊走,先看見了撿老竹殼的衛蘭香和周香君。
衛蘭香看見他身後滿滿的竹筐,笑道:“這麼多,回去了娘給你們用筍子燜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