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墳去了。
他獨自想心事的時候就想過,如今他手裡有錢了,一定要給娘燒好多紙錢元寶,讓娘在地下有錢花。他原本不敢麻煩沈玄青的,但沈玄青要帶他去買,買了不少呢,還帶了供品。
墳上的草高了,這會兒秋意未濃,還未乾枯,陸家是沒人來打理的,陸谷跟沈玄青先把墳上草拔了。
因是陸谷娘,沈玄青跪在陸谷旁邊,拿了根樹枝一起撥著火,往裡頭添紙錢元寶。
“娘,這麼多錢你想買啥就買,不用省著,枸杞子是我自己曬的,給你燒一些過去你嚐嚐,還有榛果栗子,是在山裡撿的,我吃了好些,你也吃。”
“供果。”陸谷轉頭看一眼沈玄青,微哽著又說道:“供果是二青給你帶的,你想吃就吃,都是你的。”
見沈玄青將那把新米也燒了,他眼眶溼潤,開口道:“還有新米,今年我們打了好多新米,蒸了乾飯吃,特別香,我吃了好幾碗,來的時候二青也給你帶了。”
該供的供上了,該燒的也燒完了,陸谷擦一把眼淚正要磕頭,就聽沈玄青開口了。
“娘,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穀子,讓他吃飽穿暖。”
陸谷沒想到沈玄青會喊娘,眼裡還泛著淚光就怔住了,還是沈玄青說完後跟他說該磕頭了,這才回過神。
起身後陸谷微彎腰拍腿上的土,拍著拍著沒忍住,眼淚直往地上掉,偏偏他又一聲不吭,還是沈玄青看見地上掉的淚珠才發現。
上次看見陸谷哭是不小心把雞蛋掉了,但沒哭多久,也不像現在這樣,明明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但眼淚就是停不住。
陸谷直起身後還是低著頭,他想緩緩,可一想到剛才那聲娘,還是淚流滿面。
沈玄青哪裡見過這陣仗,九尺高的漢子手足無措,笨手笨腳就去擦陸谷臉上的水跡。
墳前餘燼被風吹得動了動,陸谷眼淚洶湧而出,無聲哭泣。
沈玄青身上沒帕子,捏著衣袖角湊上前幫他擦臉上淚水,高大的漢子平時粗糙慣了,哪做過哄人這般細緻的活計,看起來有些無措。
眼淚一直在流擦不幹,沈玄青著急,末了實在沒辦法,僵硬笨拙地將陸谷抱緊了。
臉被按在結實寬闊的胸膛,對陸谷來說是不陌生的,夜裡睡覺時沈玄青常抱他,可白天從未有過,畢竟大白天的。
臉上淚水都被蹭在了沈玄青衣服上,他察覺到後就慢慢止住了流淚,若是弄髒就不好了。
待回過神後,陸谷覺得難為情,哭成這樣也不知道沈玄青會不會嫌棄他罵他。
這個念頭一出來,就被他自己在心內否決了,沈玄青要是嫌棄他的話,又怎麼會抱著他,一句斥責謾罵的話都沒有。
擁抱這種事對陸谷來說固然是窘迫無措的,可以說除了沈玄青以外,沒人這麼抱過他。
高大的漢子身上是他熟悉的味道,野澡珠的淡淡氣息溫熱,摻雜在健壯雄渾的男子氣概當中,那味道是說不上來的可靠和令人心安。
陸谷羞窘不敢亂動,有心想往後退一退,但沈玄青抱著他。
內心深處的無依無靠在這一刻尋找到了能夠安定的地方,他指尖微抖,卻還是沒忍住,大膽地攥住了沈玄青腰側的一點布料,緊緊攥著,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但始終不敢攥多。
陸谷在懷裡沒怎麼動,但沈玄青能感覺到他不再哭了,於是極輕地嘆了口氣,抱著抱著,方才的僵硬笨拙也沒了,這是他的夫郎,此時又沒外人看著,抱一下又如何。
等發覺耽誤的久了,沈玄青才緩緩鬆開胳膊。
陸谷低頭用袖子擦臉上的水跡餘痕,沈玄青背起竹筐,兩人這才往回走。
情緒緩過來後,陸谷眼眶還紅著,走了約有一半的路,抬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