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平將駱駝背上的換洗衣裳都掏出來,其中一套還帶著屍臭味,他嘔了一聲,屏著氣將兩套衣褲打成結連起來,兩隻半大的小駱駝套進去。
一聲低沉短促的口哨響起,大駱駝曲疊前腿跪伏在地,趙西平抱起另一頭小駱駝,不顧它的掙扎,拖拽著繞過駝峰穿過去。
“呼——”一大早,趙西平就累出了一頭汗,他拍拍大駱駝示意它起身,套掛在兩側的小駱駝懸在駱駝肚子上,他給調整了下位置,扯開衣裳兜住它們的肚子,這下它們動不了了。
空中盤旋的鳥雀不甘離去,一聲又一聲地尖嚦。
趙西平抓兩把黃沙搓手,搓去手上黏的血痂和駝毛,他掏出水囊喝兩口水,又倒一碗出來,水裡撒撮粗鹽攪開,端去喂駱駝。
兩頭小駱駝也各分了兩口鹽水。
解了渴,趙西平牽著駱駝往南走,餓了就抓把炒米幹嚼,他三口,負重的駱駝一口,糊弄著肚子一步一步在沙漠裡跋涉。
來時騎駱駝走了一天,回去時用腳走耗費了兩天半,接近沙漠邊緣時,趙西平聽到了水聲,累得僵直的雙腿又有勁了,他大步走向河流,整個人撲過去埋進水裡。
不足膝蓋高的水流沖刷走衣裳上的黃沙,趙西平翻個身,他坐起來喘口氣,又俯身下去大口喝水,喝飽了,他橫躺在河裡,聽著水流動的聲音仰面望天。
天上乾淨的沒有一朵雲。
隋玉,為了你我可遭大罪了,男人以手蓋臉,又抬手輕輕給自己一巴掌,自己選的路,自討苦吃。
緩過勁,趙西平脫下身上的衣裳擰乾再穿上,他看了看小駱駝腿上的傷,牽著大駱駝走上大道往東走。
本以為他要一路走回玉門關,傍晚時,一行商隊從後面趕上他。
天又黑了,隋玉走出大門,她站在巷子裡朝巷口看,打草的小孩抬著草筐路過,牽騾子的男人跟騾背上的女人說笑,孫大娘的兒子大笑著跑出來,一頭駱駝拐進來,他扭頭跟人說話。
隋玉收回邁開的腿,不是趙西平回來了,她往巷子口又看兩眼,轉身時看向巷尾,沒有人。
她進屋關上門,落下門栓。
夜裡,隋玉從夢中驚醒,她掀開褥子坐起來往門的方向瞅,圈裡的豬哼了兩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靜。
隋玉按上鼓譟的胸腔,待身上的冷汗消了,她又躺下去,一直到天明都沒敢再睡。
天色大亮後,隋玉送隋良去臘梅嫂子家,她去找老牛叔,讓他帶她去官府。
“官爺,我是趙西平的媳婦兒,跟您打聽個事,十三屯的趙西平五月底的時候派出去出任務了,一直到今天還沒回來,不知有沒有什麼訊息?”
曲校尉正好出來,他聞聲看過來,見到隋玉的臉,他驚訝地嘆一聲,他理解趙西平肯為她拼命了。
“趙夫長還沒回來,有訊息了我派人去通知你。”曲校尉說。
三天後,兩個小卒抬著一罈酒和十斤肉敲響趙家的門,言明是趙夫長此行立功的獎賞。
“趙夫長去沙漠套駱駝了,晚幾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