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從很冷的地方來到這裡的嗎?”
阿波尼亞觀察結束,心中已經大致有了判斷。這位先生確實不同尋常,他的生命力似乎頑強的過分。
但從某種方面來說,他似乎比任何人都要脆弱。比如……內心。
或許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吧,阿波尼亞在洞察人心方面無師自通。可能達不到讀心術的程度,但她卻能準確的察覺到情緒的波動。
在這位先生的身上,她感覺到了無盡的茫然。以及……無邊的怒火。
這很危險,野尼醫生沒有說錯,他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
但阿波尼亞不打算就此放棄,她毫無疑慮的走到了對方身邊,無視對方猛然回頭的動作,也向那團火伸出了手。
就從對話開始吧……她不抱希望,內心崩壞成這個樣子,重新建立起對話基礎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只是遇到了個很冷的人。”
男人開口說話了,第一次——就連她都對此感到意外。
她接觸過不少內心因為種種原因幾近崩潰的人,無論哪一個修復起來都不是容易的事。
時間,只不過是最基礎的成本。
“哦?那她現在怎麼樣了?也和你一樣被凍傷了嗎?”
尬聊,阿波尼亞其實不怎麼會聊天,但她對此並沒有自覺。因為平時在和他人對話時,她讀出的情感皆無不滿。
“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了。”
千劫不太能理解眼前這個奇怪的女人的話,他低頭沉思了很久,最終以自己的理解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是嗎……那就好。
那……你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顯然兩人並不在一個頻道上聊天,阿波尼亞的閱讀理解能力顯然也沒有強到可以理解千劫話中本意的程度。
“好像有過,但都在很遠的地方。”
千劫走了很久,他也不知道有多久。但應該是離這裡相當遠才對……畢竟這裡一點也不冷,也不荒蕪。
跟那個地方截然不同,那個他曾經還可以「回去」的地方。
“那……真希望他們快點找到你呢。”
繼續尬聊,然而對話的另一方卻已經不想繼續下去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千劫抬起了頭來,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不止奇怪,而且還瘋了。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需要幫助。”
正常的對話在不明原因的作用下恢復,阿波尼亞也終於表明了來意——她想幫助眼前的人。
“需要。”
千劫點了點頭。
“你能不能告訴我,通常人們想讓自己厭惡的人遠離自己時,會說什麼?”
千劫會說話,但他不會表達。他能夠表達出「讓人離開」這種意思,但此時此刻他覺得這種表達有些不夠。
“這……或許是……請你離開之類的吧。”
阿波尼亞一時間沒能理解男人的用意,但她依舊解答了他的疑惑。
“太長了,我記不住。”
“這樣嗎……那……雖然不太禮貌……但大家的確更習慣這樣說……”
阿波尼亞頓了一下,她從不說類似的詞彙,這次算是頭一遭了。
“「滾開」?”
千劫微微側了側腦袋,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他覺得有些新鮮,以及……得意。沒有理由,但是他知道這就是他要的那個表達方式。
“好……滾開。”
什麼叫學以致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