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的意見好像是相同,但內裡卻是全然不同。
韓琦的回答則是表達了他的態度——他們認為與我勢不兩立,正好我也和他們勢不兩立,有他們沒有我,有我沒有他們,您看著辦。
歐陽修的回答也表達了他的意見——對,留下御史!
趙曙很是猶豫。
政事堂已經分裂,歐陽修和臺諫這一次達成一致,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韓琦雖然最終達成了任務,但卻輸掉了支援。
所以,趙曙的決定是——韓琦留下。
於是,呂誨出知蘄州,範純仁通判安州,呂大防知歙州休寧縣。
恰好趙鼎、趙瞻、傅堯俞出使契丹回到汴京,聽說後也上疏要求同貶,因為之前他們都是臺諫派的支持者。
於是,趙鼎通判淄州,趙瞻通判汾州,傅堯俞通判和州。
歐陽辯見狀頗為感慨。
果然人可能會背叛自己的階級,但是不會背叛自己的階級利益。
按照正常來說,韓琦已經是眾矢之的,因為連歐陽修也在反對韓琦,這時候趙曙應該將韓琦放外任,這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最多是過段時間,再將韓琦召回便是。
但趙曙不願意,如果將韓琦貶謫,豈不是說著濮儀之議的結果是錯誤的?
所以韓琦不能走,要走的必須是反對結果的臺諫們。
這才符合趙曙的利益。
歐陽辯對此頗為無奈。
他連日請假,一是抗議,二是為了送別。
於是,歐陽辯迎來他的創作高峰期。
治平三年二月二十四日,送別呂誨,於是有了《送呂獻可知蘄州》;
治平三年二月二十五日,送別範純仁,於是有了《送範堯夫通判安州》;
治平三年二月二十六日,送別呂大防,於是有了《送呂微仲知歙州休寧縣》;
……
這些詩詞倒不需要抄,現在歐陽辯的文學素養已然不低,在歐陽修、王安石、蘇氏父子等人的薰陶下,按理來說,就算是一條狗,也該學會之乎者也了,何況是歐陽辯這麼聰明的人。
這一次濮儀之議他捲入其中,感受到了政治的殘酷,深有親身體會,所以寫出來的詩詞雖然說不上千古佳作,但情深意切卻是可以感受到的。
濮儀之議失敗了,但對於歐陽辯來說卻不算失敗,他在司馬光、呂大防、呂誨這些言官中獲得了崇高的敬意,歐陽修也沒有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樣一來,其實歐陽辯是掙大了。
按照歷史,歐陽修在趙曙去世之後,他因為在濮儀之議中堅決站在趙曙的身邊,會成為言官的眼中釘肉中刺,趙曙一死,神宗趙頊登基,倒算就來了。
趙頊其實對父親趙曙的做法是不贊同的,甚至有種羞恥感。
所以他一上來就是進行糾正。
貶謫歐陽修、撤掉韓琦,其中雖然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意思,但其實根底在濮儀之議這裡呢。
現在歐陽辯的所作所為,不僅讓歐陽修擺脫了這個罪責,甚至有可能受到神宗趙頊的賞識。
這是其一。
其二是歐陽辯自身。
呂誨、呂大防這批言官,是熙豐變法中最為活躍的言官,他們佔據接下來十來年的重要位置。
而現在這些人,與歐陽辯有了一種深刻的戰友感情,他們已經將歐陽辯視為他們的一員。
歐陽辯也算是出身御史臺,更是仁宗晚年鐵骨錚錚的御史擔當,到了濮儀之議中,歐陽辯更是以一本《論法的精神》,成為了皇伯派的精神領袖,所以,歐陽辯在他們看來,就是他們鐵骨錚錚的言官一員!
只是歐陽辯並不快樂。
因為他畢竟沒有給趙禎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