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是個宮人,是之前宋廷留下來的,歐陽辯不忍心讓這些無依無靠的宮人流落在外,便讓他們留下來繼續工作,但卻是不再接受宮人了。
這個秦初的表現很不錯,政審各方面的都能夠透過,關鍵算是知書識禮,算得上一個合格的秘書,迎來送往也頗為熟練,於是便被歐陽辯留在了身邊。
秦初將蔡確送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歐陽辯笑道:“蔡左丞走了?”
秦初趕緊回道:“陛下,我已經將蔡左丞送出去了,賞賜等等諸多事情也都已經與他講明白了。”
歐陽辯滿意地點點頭,一會歪歪頭想了想道:“趙頊那邊的情況呢?”
說起趙頊,秦初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頗有一些快意。
“趙先生看起來頗為頹喪,以及看起來非常地焦慮……”
歐陽辯看到秦初的臉色,心下暗笑,你這人還蠻記仇的呢。
之前西夏軍入汴京城,宋朝君臣落荒而逃,於是又很多人便顧不上了,秦初也是其中之一,頗為吃了不少苦,所以對扔下自己的趙頊也是有一些意見的。
歐陽辯想了想道:“明天上午,將趙先生接過來吧,朕與他聊聊。”
秦初趕緊點頭應是。
趙頊被安置在驛站中,雖然是給他安排了驛站中最好的酒樓,驛站中的官員也並沒有因為趙頊是階下囚而給與為難,甚至相當的殷勤,但趙頊還是感覺到極大地憤怒,但究其原因,其實還是他內心的悲哀在作祟。
以前的他在這汴京城,便是唯一的主人,而現在的他過來,雖然享受著不錯的待遇,但這是在招待客人,這才是他生氣的原因,但不過是無能的狂怒罷了。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刨除歐陽辯曾今是他的臣子以外,作為敵國被俘虜的君王,歐陽辯給他的尊重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
若是換了別的人,可能他就是坐著囚車進京,蓬頭垢面的在百姓們鄙視的眼光之中被送入大牢之中,與跳蚤臭蟲相處,哪裡能夠像現在這般,乘坐著龐大的戰艦登陸,然後在裝潢華麗的火車上,遊覽著美好景色的途中進京,雖然也被注視著進京,但能夠身穿乾淨的常服,騎著高頭大馬,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待遇了。
趙頊瞭解這些,但心中的憤怒依然如同火山一般爆發不停歇,而哀怨等情緒也時常來襲,尤其是到了明月當空照之時,更是如同附骨之疽纏繞在他的胸懷之中。
這一路走來,以前尤其不屑的李後主之詩詞,最近卻成為趙頊經常誦讀之物,尤其是亡國之後的那些詩詞,比如說他最喜歡的就是那首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以前的趙頊覺得李煜就是個亡國之君,昏庸之君,這才導致了亡國之禍,而他所做之詞,不過是失敗者的哀嚎之詞罷了,可時至今日,他才意識到了,這些詩詞,果真是寫到心裡面去了。
比如說今晚,將近中秋,夜色悽美,一輪明月在天上高高懸掛,秋天的冷風吹拂,趙頊身著薄裘站在院中,身上不冷,但心中冰冷,回到這故國,卻是以階下囚的身份到來,這其中的哀愁,恰恰如同一江春水向東流啊!
就在趙頊顧影自憐的時候,外面突然有眾多的腳步聲傳來,趙頊頓時被嚇了一跳,第一個想法便是——歐陽辯不會是讓人來鳩殺我了吧?
“趙先生,我是秦初,有事求見趙先生您,您現在方便嗎?”
趙頊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這般以禮相待,應該不會是來鳩殺他的,他趕緊咳嗽了一下,調整了一下喉嚨,穩住聲道:“夜深不便見客,如果有事,不如明日再來吧?”
秦初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