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對著玉車作揖賠禮。
若木道:“無礙,這種好戲倒是難得看見。”
管事知道這位貴客性情乖張,極不好伺候,訕笑著道:“道君喜歡什麼林禽林獸?奴替道君挑只好的。”
若木道:“方才那攔路的狗兒不錯,我聽他叫得挺精神。”
管事把腰彎得更低:“道君說笑了,那不是靈獸,是人。”
冷耀祖聽在耳朵裡,目眥欲裂,便想同那車中人拼命,卻被那兩個壯僕攔住。
若木輕嗤一聲,放下帷幔。
清悅的鸞鈴聲漸漸遠去,兩個園役也不再理會他,扔下他自顧自幹活去了。
冷耀祖坐在地上發著怔,一直坐到天黑,這才站起身,拾起竹帚,拖著腿慢慢向畜棚深處走去。
骯髒惡臭的角落裡,辨不清毛色的斷尾狐狸蜷縮成一團,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睛,一雙獸目在黑夜裡閃著精光。
玉面天狐譏誚地一笑:“咦,冷仙君怎麼還在這裡,沒跟著瓊華元君的車駕回玄委宮麼?”
冷耀祖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又比我好多少。”
狐狸道:“你還幻想著她會回心轉意呢?”
冷耀祖不發一言,陰沉的臉色便是最好的答案。
良久,他終於道:“我放你走,但是你要是被人逮住了,別扯上我。”
狐狸道:“放心,我還不至於這麼卑鄙。”
冷耀祖點點頭,默默開啟鐵柵欄,用手抓住玄鐵鏈,氣沉丹田,猛地一拗,只聽“喀拉”一聲,鐵鏈應聲而斷。
狐狸後足有些跛,原地走了兩圈,對冷耀祖道:“我要是能活下去,一定讓郗子蘭悔不當初。”
他又看了看冷耀祖:“你留在這裡沒什麼用,倒不如和我一起走。”
冷耀祖躊躇道:“我可以一走了之,但我爹孃在東海。”
狐狸“撲哧”一笑:“飛黃騰達時恨不得把爹孃埋了,這會兒倒成了大孝子,沒膽就直說。”
冷耀祖叫他戳穿心事,惱羞成怒:“你要走便快走,別給人捉住扒皮抽筋。”
狐狸冷笑了一聲,縱身一躍,越過鐵柵欄,向著山坡上躥去。
冷耀祖叫住他:“等等。”
玉面狐狸駐足回身:“何事?”
冷耀祖猶豫半晌,方才鼓起勇氣道:“郗子蘭身上有個秘密,我受秘咒約束不能說,你可以往三百年前去查,查檢視郗子蘭為什麼把我們全家接到清微界來。”
他頓了頓道:“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頂多於她名聲有損,傷不到她根本。”
不過是殺了個凡人少女,多大的事呢?九大宗門都有不得殺害凡人的門規,可是真的“情非得已”殺上幾個凡人,誰會較真?
狐狸點點頭:“我知道了,後會有期。”
話音甫落,他便化作一道灰白的影子,飛快地竄上山崗,消失在了西北的密林裡。
冷耀祖平白鬧了一回, 姬若耶看了一場好戲,心情似乎頗佳。
西華苑管事本來奉了上峰之命接待姬、沈兩位仙君仙子,聽說姬若耶突然大駕光臨,正不知如何是好, 見兩撥人馬已然同行, 著實鬆了一口氣, 跟著車駕, 在旁小心翼翼地奉承著。
“道君有所不知,這西華苑從正南門往內, 由南至北分了獲陶唐、叔得、孟盈、昆吾四區,道君見多識廣,尋常的靈禽靈獸想來不能入道君的法眼……不如咱們就從孟盈逛起?
竟是將“陶唐”、“叔得”兩區徑直跳過了。
沈留夷吃一塹長一智,不敢多說話,只是委屈地看了眼姬少殷。
姬少殷明白師妹的意思, 新入門的弟子挑坐騎,一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