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只是巧合罷了,他推開門走進書齋,在柏木短榻上盤膝而坐,閉上眼睛調勻呼吸,然而靈氣在經脈中運轉不到一個小周天,便被紛亂的心緒打斷。
這在他是前所未有之事——許是因為魂魄中有千葉蓮子的緣故,他胸無雜念,心無滯礙,很少有什麼事能影響到他。
可近來宗門中接二連三地出事,景仰的長輩一個個或入魔,或身死,這一切似乎都給他澄明的心境蒙上了一層陰翳。
還有兩次從雌冥妖手下救下他的玄衣女子。
她月下執劍而立的身影、冷淡的臉龐,都鮮明地鐫刻在他的腦海中,他想起月光下血一般的胭脂痣,像是有什麼他心尖上輕輕刺了一下,不疼,只是帶起一陣莫名的悸動,這感覺有些陌生。
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近來宗門這一系列的事情,背後都有偃師宗主的翻雲覆雨手,這一切他都一清二楚。
可他依舊無法將救他的那個人與長輩們口中無惡不作的“妖人”聯絡在一起。
她是宗門的仇人,卻是他的恩人。她為何與重玄為敵,為何屢次救他?他不相信她對他有什麼圖謀,若是她想奪他神魂裡的千葉蓮子或是將他製成傀儡對付宗門,憑她的修為可以輕而易舉地得手。
而且從她身上,他感覺不到絲毫惡意,反而有淡淡的關切,他能感覺到,她只是單純想救他。
若是有一天走到圖窮匕見的一步,他該怎麼做?他自然不會背叛宗門,也不能在大敵當前時選擇逃避,真的要與她刀劍相向麼?
她的修為深不可測,劍法神秘詭譎,但在玄淵神君面前是否有勝算,他也說不上來,神君隱世不出數百年,誰也不知他的修為造詣到了什麼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