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只是元嬰修為,但打眼一瞧,冷嫣卻發現他原本至少有大乘期三重境的修為,不知為何忽然跌落下來的——放眼整個清微界,大乘期修士也不多見,九大宗門中有幾個掌門的修為還多有不及。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免留了個心眼。
正思忖著,西廂房的門扇“吱呀”一聲從裡開啟,一個同樣穿著身黑白道袍,桃木簪束髮的年輕修士從房中走出來,一手拿著個粗陶碗,碗沿上擱著一雙竹筷,朝廊下的老頭喚道:“師父,肉燉好了麼?”
冷嫣只覺那張臉和那把聲音都有些熟悉,想了想,原來是燭庸門論道會上差點被玉面狐狸殺死的那個小門派的修士,眼前這人是師弟,名字她已忘了,只依稀記得有個“青”字。
青溪也看到了這初來乍到的少女,她穿一身不起眼的素布衣裳,整個人淡得似要化入暮煙中,只有那雙漆黑的眼瞳,無端讓他想起歌謠裡的山鬼。
他不由看得一愣,竹筷“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冷嫣衝他點了一下頭,青溪回過神來,搔了搔後腦勺,連筷子也顧不上撿,把陶碗擱在欄杆上,向她作個揖:“在下肇山派弟子穆青溪,姑娘是來參加入門試煉的麼?”
冷嫣點點頭:“是。”
青溪道:“敢問姑娘芳名?”
冷嫣道:“蘇劍翹。”
青溪道:“好特別的名字。”
冷嫣沒搭腔,淡淡地看著這沒話找話的小修士。
青溪不禁有些尷尬,正搜腸刮肚地找幾句像樣的話,東廂靠南的房間有人推門出來,卻是他師兄。
柏高禮貌地衝冷嫣點點頭,然後狠狠地瞪了師弟一眼:“還不來幫忙,一天到晚就知道等吃。”
青溪這才想起掉在地上的筷子還未撿,趕緊彎腰撿起來,再抬起頭時,那素衣少女已隨著知客弟子徑直向僅剩的一間空房走去。
青溪快步跑到廊下,在師父身邊蹲下。
老頭用蒲扇在他頭頂上拍了一下:“傻小子,人都走掉啦,還傻看,我怎麼撈了你這麼個傻子,就該任你飄到赤焰河裡去。”
青溪道:“師父,你看到剛才那姑娘了麼?”
老頭道:“怎麼沒看到,你師父又沒瞎。”
柏高道:“做什麼盯著人家姑娘瞧,多冒犯人。”
青溪赧然地撓撓頭:“我就這毛病,一見到大美人就忘形。”
柏高有些詫異,他方才沒仔細看那少女的臉,但一瞥之間,也能看出那少女樣貌平平,頂多算清秀,與大美人相去甚遠。
青溪似乎猜到師兄所想,老神在在道:“師兄,你的眼光太俗,美人在神不在形,那姑娘乍一看貌不驚人,但你看她的神韻,看她那雙眼睛,看她的姿態,真真是秋水為神玉為骨。”
柏高顯然不太服氣:“就你歪理多,說起來一套套的。”
他轉向老頭:“師父,你說是也不是?”
老頭將看爐扇火的活計交給了徒弟,敞著衣襟躺在竹榻上,打了呵欠:“美人不美人的我是不知道,不過你們惹誰也別去惹她。”
柏高越發詫異:“我看那姑娘沒什麼修為,師父可是看出什麼了?”
老頭道:“用眼睛看當然看不出什麼。”
青溪道:“還能用哪裡看?”
老頭撩起袖子,扯著鬆弛的面板:“用這身雞皮疙瘩。剛才她打這裡走過,你們沒覺得後背上發寒?什麼叫殺氣,什麼叫劍意?”他一邊說,一邊還打了個哆嗦。
青溪搖了搖頭。
柏高捋了捋胳膊:“師父你老人家說得太玄乎了。”
“玄乎不玄乎,你們等著瞧便是了,”老頭搖頭晃腦道,“我老頭就把話撂在這裡,楊家這個東那個西,捆一塊兒也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