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府裡頭的妾室毛氏被診斷出來差不多快一個月身孕的時候,八爺府就亂了套。
郭絡羅氏得知訊息後,將自己關在正院裡,幾乎把視線內所有能看到的器具都摔了個乾淨。
八爺一直在院子外頭等著,她卻怎麼都不肯見八爺。
在她倆天沒吃東西以後,八爺到底強硬的闖了進去,直說讓毛氏打掉孩子,傷心到極點的郭絡羅氏,看著八阿哥臉上苦澀憔悴的樣子,兩個人抱頭痛哭。
毛氏的胎到底還是沒能打掉,郭絡羅氏傷心生氣,可她看到八阿哥聽到有人懷孕後一瞬間亮起來的眼眸,心跟掉到了地獄裡一般,卻還是紅腫著眼睛答應留下那個孩子。
這些天因著這事兒,夫妻兩個誰都沒有休息好,參加宮宴也只能儘量遮掩好了前來。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來,可太子卻瞧得一清二楚,因此雖然因著江南科考舞弊的事情,朝臣都不怎麼湊過來,他就著八阿哥兩口子難看的臉色,一個人小酒喝的也挺自在。
不管是八阿哥兩口子還是太子的神色,都被四爺和松格里看在了眼裡頭,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當時並沒多說什麼。
“太子倒是一直都挺狠,知道該如何打人打七寸。”在馬車上,松格里閉著眼睛衝非得擠在她馬車裡的四爺道。
“他畢竟是按儲君教導大的皇子,這些東西比爺等兄弟都要學得多些。”四爺在宮裡頭被十四阿哥拉著沒少喝酒,這會兒也閉著眼睛輕聲跟松格里聊著。
“哼,他這樣子讓人看著,只想讓人狠狠將他拉下來,偏偏他自己從來不知道自己失敗在了哪兒。”松格里冷哼了一聲,四爺沒回答她的話。
只是四爺閉著眼睛忍不住回想起小時候。
那時四爺跟其他的皇子都需要三更半夜就起身去南書房進學。
只有太子,雖然也需要早起,可都是在乾清宮後殿由太傅教導,並不跟他們在一起。
等到大一些了,太子也在皇上的安排下進了南書房,其他人只能後退,遠遠看著他的背影,先生們也永遠是先將太子照顧好,才會關注他們。
這種從小就根根深蒂固的差異,讓一眾皇子阿哥們習慣之餘,內心卻也不怎麼平靜。
雖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可大家都是皇子阿哥,每個人心裡頭都有抹不去的驕傲和芥蒂。
憑什麼他一出生就是太子,憑什麼所有人都只能跟在太子身後撿他剩下的……這樣的想法多了,慢慢想要將他拉下來,甚至踩在腳底下的想法就多了起來。
太子好像是不知道這些事情,或者說不在意兄弟們的嫉恨,直到他感覺到威脅,下手穩準狠一直是康熙教導給他最重要的部分。
他確實也沒讓康熙失望,種種手段若非只是太子……也未必不能趕上康熙。
只他到底是忘了做一個皇帝,哪怕是裝裝樣子,仁孝二字都得讓所有人以為是他刻在骨子裡的才行。
康熙五十一年的到來,像是帶著無聲的警鐘敲響在了眾多皇子阿哥的耳邊,也驚醒了危機四伏的太子。
正月都還沒過去,江蘇巡撫張伯行上疏彈劾兩江總督噶禮,告他在上年科場案中,以五十萬兩銀,徇私賄賣舉人,不肯交代實情。
而噶禮不甘示弱,秘密得到了張伯行的條陳,也捏撰贓款,星夜馳奏,彈劾張伯行有七項罪行,並否認得銀五十萬兩事。
噶禮,滿洲正紅旗人,開國功臣何和禮四世孫,他在康熙三十八年七月至四十八年四月任山西巡撫期間,就因貪婪無厭、加派私徵、虐吏害民而屢遭御史劾奏。
只是因他矢口否認,太子一力為他擔保且到處運作抹去了許多證據和痕跡,康熙帝才未加覺察,將他升任為兩江總督。
噶禮更加肆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