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被接上龍舟,就看見了李德全的徒弟魏懷德。
“見過雍郡王,太子在殿內都跪了有一個時辰了。”魏懷德年紀還小,面上卻不見怯,利落的給四爺行了個禮,小聲說道。
“你可知道是何緣由?”四爺邊走邊低聲問了句。
“今兒個頭晌,直郡王帶著河南巡撫李大人來過,其他的奴才就不知道了。”魏懷德腦袋低垂著,一點都不左顧右看,只穩穩的走在四爺斜前方帶路。
明明嘴巴沒看見怎麼動,話輕巧的就傳進了四爺耳朵裡,這話並不算是被收買,跟四爺說是李德全吩咐過他的。
四爺臉上保持著冷淡,當作沒聽見一樣,大步往正殿裡頭走。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四爺進了殿以後,一點兒都沒忘別處看,只端正甩了袖子,低著頭給康熙行了禮。
可沒等到康熙叫起的四爺,只等到了一本從上頭扔下來,掉落在他跟前兒的摺子。
“看看,這事兒可是你辦的。”康熙的聲音極為淡漠,四爺卻從他語氣裡聽出了不滿,心神凜然的拿起了摺子。
等看完,他這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回皇阿瑪的話,這事兒是兒臣辦的。”四爺叩了個頭,朗聲回答道。
“河南陳州府下頭的淮寧、商水、西華幾地稅收有蹊蹺,你去看過後,跟朕說沒有異樣,這就是你所說的沒有異樣?”康熙的語氣裡聽出了幾絲不滿。
“回稟皇阿瑪,三十九年間,陳州府,許州和直隸都有不同程度的旱災,這個您是知道的,兒臣下到陳州,發現當地州府衙門因為老百姓日子難過,開了州府備用糧倉,下放賑災糧共計一萬擔,可由於陳州知府當時卸任的原因,並未將此事記明白,新知府怕擔責任才報了虧空。這些兒臣都挨個對清楚了的。”四爺不急不緩的給康熙解釋。
“哼,朕姑且當這一萬擔的糧食是真的發給了災民,這也不過就是七八萬兩白銀的事情,陳州光三十九年一年對不上的稅銀就有三十多萬兩,這些你不知道?”康熙冷哼了一聲,聲音裡的怒氣更重了。
“……皇阿瑪,您讓兒臣去調查的時候,河南三州的稅收賬冊,都是沒有問題的,兒臣檢視過,並無虛假賬目,因此兒臣也不曾細究,請皇阿瑪責罰。”四爺沉默了一會兒,才磕頭下去,穩穩回話。
他當然知道河南的稅收有問題,河北滄州和河間,包括通州的稅收銀子都有問題,可這話卻不能從他嘴裡說出來,這裡面牽扯到太多人的利益,而其中大部分……都屬於太子陣營。
“你是沒查出來,還是不敢查?啊?我大清的稅銀是用在邊關守衛疆土的兒郎身上的,是用在各地水深火熱的老百姓身上的,不是讓朕的兒子爭權奪利、收買人心用的!”隨著這話,下來的是碎在地上的茶杯。
四爺跪的更低了些,眼神餘光卻看到地上已經有了些茶杯的碎片,他內心嘆了口氣,伏地不起,一聲不吭。
“你到真是兄弟情深,枉費朕對你的信任,也不看看這情分到底用沒用對地方!滾回去反省!”看著四爺沉默不語的樣子,康熙更生氣之餘,也鬆了一口氣。
直郡王現在跟太子不對付的苗頭已經愈發明顯,雖說是他想要平衡,可他也沒想要兄弟鬩牆。
好歹四爺雖然愚忠,人太刻板了些,在大是大非上,還是拎得清的,這讓康熙心裡頭好歹沒那麼難受。
畢竟現在雖然他對太子有了防備之心,可到底還是疼了近二十年的兒子,他也不願意讓太子太過難堪。
可教訓還是要有的,不然太子怕是會在這泥潭裡越陷越深,等到再不可挽回的時候,就晚了。
“傳朕的旨意,太子突染惡疾,無法隨朕南下,且令其在德州行宮將養一月,一月後啟程回宮。”康熙看也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