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屈了膝,應答道:「羽兒遵旨。」
身邊的妃嬪們於是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又簇擁著金羽,將她一徑兒推到了席位上。
金羽心中,愈發惶恐不安。
她又找了三四個理由,想要半途逃席。可是沈婕妤這人盯她實在極緊,甚至都叫了兩個醫女在旁邊,隨時給她看脈。這般,便是連裝病也不成了。
再是遲鈍,金羽也明白自己是遭了旁人算計。
她左顧右盼,眾人皆是一派期待之色。在自己之前,宮中以飽讀詩書著稱的只有薛婉儀一人,為何其他人都不懼反喜……金羽,你要冷靜!
向洛昭儀投去求助的目光,但後者除了先前幫她說幾句話外,這時也不看她了。
金羽咬牙,知道除了硬上,已是別無辦法——若是強行裝暈、被掐人中弄醒,她無法保證不尖叫出來。到時候,不但照樣得參與,而且臉已丟光了!
心中慢慢勸著自己:罷了,罷了,不就是個聯句麼……
在宮裡這麼多年,又是個「才女」人設,金羽也不是毫無進益。
她大概知道,聯句是所有吟詩作對的遊戲中,對參與者要求最低的一項。
其它詩詞,或許要評意境、摹景。聯句因是「接半句,出半句」的玩法,只要求對仗、和韻這基本的兩點。哪怕對得生硬,亦不強求,你一句我一句就接過去了。
她,她好歹有些積累,再推說身體不適,怎麼也能混過去罷!
這樣想著,心裡便沒那麼虛了。只是金羽,到底有一絲不安。
她們……真的會讓她這樣輕易地過關嗎?
金羽一會兒自信,一會兒又覺事不可為。在她的反覆猶豫之中,宴席已然開始了。
……
從前陶嶼也設過一回宴,正是在金羽入宮不久的時候。
越荷還記得當日,她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豈不知」作答,曾引來江承光的驚艷目光。如今,若所料不差,金羽也將折戟於此。
聯句是寧妃提出的主意。她說:「薛婉儀的證據很足,但若突然處置,眾人心中疑惑。不如當眾對質,先讓大家看清楚金羽惶惶失措的模樣。」
唇邊浮現一抹冷笑:「她引以為傲的『詩才』被擊潰,這才好對付了。」
事情以她為主,越荷自無不可。
如今,她環顧陶嶼舊景,目光卻不由越過太液的湖面,望向了未央宮的方向。
蘇合真的病,到底怎麼樣了?
而妃嬪們環顧舊景,亦是紛紛有感,詩興勃發。
聯句尚未開始,已有好幾個嬪妃口占一絕。其中有好的,也有中庸之作。皇帝只是微笑聽著,顯然很滿意。
也有人催金羽,先被沈婕妤啐了:「沒見羽妹妹精神頭差?得先養一會兒,才好聯句。」
金羽正在心煩意亂,也沒心思想應景的詩詞,雖惱恨沈婕妤越叫越親熱,也只得敷衍著答:
「是,我再想一會兒。」
因為一會兒要聯句的緣故,宴席也擺在溪石之間,一派野趣。
每人桌前都有小案,擺了精緻的瓜果冷盤,還有些龍鬚麵、桑落酒。邊吃邊聊,半個時辰下來,肚子都墊得差不多了,也就有人提起了正事。
「聖上。」沈婕妤起身敬酒,滿面笑容,「今日美景,眾人齊聚。何不作詩以表?」
先前,她二次出首告狀,是招了皇帝不滿的。但沈婕妤如今也想清楚了——聖寵什麼的,反正她也沒有過!還不如跟緊寧妃,多操辦幾次這樣的大場合,既得利又得臉。
想著,臉上的笑容更盛。
這樣的場合,皇帝自然給面子,點了頭道:「可。」
沈婕妤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