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那就這樣吧。」
她是很厭煩那些要往宮裡鑽的人,但厭煩之下同樣有著疲憊的習慣。玉河怔怔地想,姐姐從前也是這樣過來的麼?她又是怎麼克服的呢?那時的玉河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不曾細細追問過這一場的歌舞,因此直到開宴之時,她才知道《楚人舞》竟然是一支……
「劍舞?」金羽愕然出聲,聲音有些略大,因此吸引來不少目光。
她訕笑兩聲,隨口敷衍道:「只是有些驚訝,畢竟聶貴人珠玉在前,沒想過還會有人再跳。」
然而話一出口她就知道不好,今日聶軻難得地出席了宴會,約莫是散心的緣故。可對方是怎麼都不會給她面子的,果然聶軻冷笑一聲道:「不敢當。」
又道:「我入宮之後只當眾跳過一回劍舞,金貴姬果真看過麼?」
金羽臉臊得有些紅,心裡也氣惱。但今日的場合聶軻未免顯得太不客氣,因此洛微言也開口不輕不淡斥責了一句:「聶貴人慎言。」
又和氣笑道:「貴人是姐妹,怎麼好和娛人的舞女相提並論。」
這話雖然是在責備金羽,但旁人聽來反倒對聶軻更刺耳些,也合了數日來金羽往返於微言宮室的傳言。聶軻頓了頓,沒再搭理她們。
方才那一陣子口角,越荷沒能插上話,此時見無事了,也不免鬆口氣。聶軻從金素出家後就很少出席宮中宴會,像是在表達著某種決心,直到金素現在過得好些了,她也才多了點笑容。今天她正是被自己拉出來的,若沒能散到心反而受了氣,那才不合算。
這時候已有伺候的宮女往每個小桌上端一盤子炸荷花,應當是佈置宴會者的意思。也有人說笑著並不隱蔽地看越荷,她感到不很自在。
於是去看那邊劍舞的準備。
先前引起金羽一聲詫異的劍,此刻正是由兩個綠衣的少女握在手裡。亭亭玉立,就像是太液湖裡的荷葉。而過不多久,領跳的正主——一身荷花粉色勁裝的陳皎娃已經上前。
她看起來英姿颯爽,目光灼灼,神光內斂,很有幾分味道,與上次的柔美清麗大不相同。越荷看了也不禁暗贊,難怪她能得到第二次領舞的機會!
她很自然地去看聶軻,不是出於比較的心態,而是更信服對方的判斷,畢竟自己在這一方面實在外行。可是聶軻微微蹙眉,竟似感覺不到一般。
這不像是花架子,倒像有幾分真功夫!聶軻捏著筷子,暗暗警惕。
什麼人會教一個舞女真的功夫?難道只是她多心?
劍舞很快便開始了。
皇帝坐在上首,貴妃側陪。其餘受邀的妃嬪們在下坐著,跳舞的三名女子正在位次環繞之中。
先是那兩名綠衣女子揮劍相擊,聲音清脆悅耳,煞是動聽。她們舞劍的手勢也極為好看,劍上絲緞飄飄,望之剛柔相濟,翩若驚鴻。
兩柄相疊的劍忽地一開,陳皎娃持劍而襲來,凝神一擊,竟是氣勢十足。妃嬪們見多了柔婉的歌舞,一時被她這一招驚艷,忍不住紛紛叫好。
先頭兩個綠衣女子還是綿軟無力的花架子,但陳皎娃這顯然是真功夫……
不對,哪裡都不對。聶軻的眉頭越皺越緊,她的目光豁然移到那柄被陳皎娃握緊了的劍上——
那把劍是開了刃的!
此時劍舞的節奏卻已愈發地快了。
兩名綠衣女子在攜手向著陳皎娃進攻。她們的雙劍合在一處,直直向前遞去。卻見陳皎娃沉下目光,不慌不忙,足尖一點,竟是踩在了那兩劍交匯之處!
那兩名綠衣女子欲要將她甩脫,向後一揚。此時陳皎娃接的應當是個後翻落地的動作,可她不知怎麼地忽然一躍,居然就著這一股力道騰飛,持劍而起——
突然間,一劍刺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