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傅北見她清眸關切,如何能說出早存死志這樣的話來,只側過頭淡淡道,「我於此無心,你曉得我的性子。」
越荷倒沒有太過生疑,傅北性子看著溫和,內裡卻有股子傲氣,要不然也不會入了朝堂。她只道他是有別的思量,不願利用自己的婚事,遂道:「只要你無事,怎樣都是好的。」
「多謝你關心我——」傅北難得有幾分狼狽,話到嘴邊又遲疑,他問:「但我實在不願意耽誤人家,而金姑娘也未必願意吧。況且,」他神色略肅,「此事你還是不便插手,莫忘了『越荷』和傅北昔日的婚約。雖然說沒多少知道,一旦露出去,總容易叫人覺得你——」
他到底是君子,後面說不下去,自己心裡卻悄悄燒了一角,又澀又疼。
「我曉得。」越荷顯然也明白此刻不是深談的時機,她點點頭示意記住,隨後又回答傅北先前的問題,「守徽真人我不便去見,但她另一個姊妹聶貴人去問了,應當是肯的。我實在是擔心你,能多幾分把握就多幾分把握,但如果你一定不肯,也就隨你。」
傅北默默無言,他不能對越荷說自己的真實想法。
只得轉了一念:無論如何,自己都是準備好了迎接死亡的,那麼在死亡之前何必讓越荷掛心呢?況且說那個姓金的姑娘,他也有幾分欽敬之意。一紙婚書助她離了道觀,接回府裡就當多養了一個人。等過幾年他死了,金姑娘也好帶著財產回孃家,而不是在道觀度過大好年華。
這也算是一樁好事了——何況越荷彷彿也很憐惜金素。
「我總是不肯辜負你的。」傅北道,安靜的眉眼裡有著點點的自嘲,「好吧,越荷,我娶。既然大家都願意,而這的確是一樁兩全其美。」
越荷不由從他的神情中感到一絲怪異,然而她究竟是鬆了口氣,被僥倖感淹沒。於是之前的怪異便也不算什麼了——傅北答應下來便多一分生機,怎麼會是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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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北入宮次日便又是越荷侍疾的日子。
她心裡明白事關緊要,於是再三斟酌言辭。先是陪著太后言笑晏晏地聊了一陣子,才不著痕跡把話題往金素身上引,接著徐徐笑道:
「說起來,無論是守徽女真人,還是那位傅公子,都很得您的心意呢——倒顯得我們這些宮妃無用了。」
太后淡淡一笑:「不過恰巧合了眼緣罷了。」不過細細一想,自她病後心軟,叫進宮的兩人,無論金素抑或傅北,都是人品極好的樣子,不由有些嘆息他們之前的磋磨。
越荷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倒不會上趕著撒嬌賣痴,只是說:「嬪妾昨日在太液湖畔遇見了傅公子,本還想討教幾句如何孝敬太后的。」
「那怎麼沒討教呢?」太后微笑著說道。
越荷嗔道:「嬪妾又沒長了一張和慧妃的臉。」太后才樂了。她笑了兩聲,道:「哪裡只是這個道理?那本就是極為出色的一個人,只不過因著你傅姐姐的緣故我才想到見一見罷了。」
越荷亦笑,故作不知道:「只是既然太后這般誇獎傅公子,又接連兩次喚他入宮,他想必是極為有心的。那麼,為什麼沒有帶著妻子進宮侍奉您呢?」
侍奉倒不是最要緊的,只是太后若要召見朝臣,總是帶著妻室方便些,越荷此問也很合理。
「他還不曾——」太后說了一嘴,忽然怔了,接著笑著搖了搖頭,「也罷,你不是京城人,入宮以後也沒處聽那些訊息。傅家的小子還沒成婚。」
「啊呀——」越荷彷彿有些郝然,「嬪妾鬧了個笑話。」她似乎有幾分好奇,又似乎是不甘心地問道:「那傅公子為何不成婚呢?嬪妾匆匆一瞥以為他的歲數必然是——」
她連忙擺擺手道:「嬪妾知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