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那將亦然不知,連忙遣人去問。
李伯欣深深皺起眉頭。
不多時,那問的人已回來,正要開口匯報——
「我知道了。」李伯欣緩緩道,「我已經聽清楚了。」
那人不知還該不該報,躊躇地望副將。
副將嘆了口氣,道:「你說罷!將軍聽清了,我們沒有聽清。你也說出來讓我們知道。」
那人這才醒悟,張口言說,神色卻流露出憂懼愁苦,還有些莫名恐懼:
「對面守衛兵歡呼……是因援軍到了!而且,似乎是大批的援軍!」
原本回身放刀的李伯欣,豁然轉過頭來!
……
援軍確實來了,絕無摻假。
不多時,哪怕是最沉浸於廝殺中計程車卒,都能聽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
這不是一百人、一千人的聲勢,而是萬人,且絕對不止一萬!
士卒們的臉上,出現了恐慌和不解。
為什麼?為什麼還有這麼多敵人?將軍不是說,對方最多再有四五千的援兵嗎!
而有眼尖者,已經看見了援兵打頭者,身上所著的甲衣!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叫了起來,聲音惶恐,「怎麼會是……」
「怎麼可能……」同一時刻,副將不敢置信地揉著眼睛。
「那分明就是定軍!」
那支援軍身著定軍之甲。雖因太遠看不清具體的面目,但也足以斷定,是他們幾個時辰前才分別開來、希冀能同享富貴的軍中同袍!
定軍!
不會是冒充,援軍如潮水般湧來,前後排的甲衣一致。
更何況,在這個時候,京城一帶可用之兵早已投入戰鬥,如此大規模的援軍,只能是定軍,也只可能是定軍!
可是,為什麼?
士卒們不知道答案,他們已被裹挾在戰場前方,不得不繼續拼殺。
卻已從方才的志得意滿,到現在的驚懼難安。
將領們,也不知道答案。
「不應該啊。」有人喃喃自語,「定軍中雖有對舉事不看好的,但至差也是兩不偏幫,除了那少數非要效忠天子的……怎麼可能,有這麼多定軍投敵!難道是……」
一個個猜想被提出,但又一個個被否決。
定軍除去第一批赴京作戰者外,於李伯欣,仍是有不少可用之兵的。然而皇帝下作的使毒手段摧毀了這一切。
偏偏在匆促之間,炸營造成的損失也來不及計量。
按照將領們的估算,此時的定軍應當處於無序狀態,最好也只是原地駐紮待命!
現在他們如此成規模地到來,一定是有人把他們組織起來了!
可是定軍效忠李伯欣多年,誰能在這時候使他們齊齊叛變?
究竟是什麼人,在其中作祟!
李伯欣也在想這個問題。
江承光的名字從心頭一閃而過,但他即刻嗤笑出聲。皇帝沒有這個膽子,哪怕他手裡捏著定軍的另一半虎符。
江承光向來是個謹慎至極的人,他是不敢做賭的。
定軍極少與外界往來。在無法辨別哪些人心向皇帝的情況下,貿然調兵,極可能會使異心者混入其中,反戈一擊。所以,絕不是江承光調的定軍。
那會是什麼人?離奇失蹤的那半虎符在他心頭一閃而過,但很快,李伯欣已來不及細思。
從發現援軍,到這些來援的定軍投入戰場,也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暫將這些來援的定軍也稱為「守衛軍」的話,便能發現,如今交戰的形式已對李伯欣一方極為不利,勝利的天平正在向著皇帝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