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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夜已深,閱卷的禮部官員們卻無眠不休,專心致志在燈火下連夜看卷批朱。
窗外樹影婆娑,月輝澹澹。
這一夜,註定是個無眠之夜。
次日,天光微明。
寧遠侯府,凝暉堂內。
衛燕還在夢中,就一陣清脆的敲門聲喚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床上翻坐起來。
槅門已然被人推開了。
衛燕清醒過來,蝶翼般的睫羽微微顫抖,看清了來人。
是滿面春風的小越氏。
她身著湘妃色水袖裙,手中持著一把絹絲團扇,笑容堆在眼角眉梢,疾步上前就來拉衛燕下榻。
身後的碧草追著跑著都攔不住。“夫人,同您說了小姐還在歇息,您何苦來擾她?”
“再不擾可就錯過好事、耽誤終生了。”
小越氏邊說邊拉著衛燕起來,將她帶到梳妝檯前,推著她在鏡前坐下。
“今日我來替你梳妝,定將你打扮的美如天仙。”
說罷,她便抄起妝臺上的朱釵步搖,挨個往衛燕頭上比劃,來回比較之餘,還不忘扭頭囑咐碧草。
“碧草,你去叫少夫人過來,她選衣裳的眼神好,回頭讓她給燕兒挑衣裳。”
碧草見她態度強硬,勢必不能違逆,便跺了跺腳,應聲去了。
衛燕如夢初醒,知曉小越氏今日必定是又要帶她出門相看人家。
連忙想攔。
可哪裡攔得住她眼疾手快,方抬臂,就被小越氏按下來,小越氏望著她,眸中頃刻泛起一片淚澤,好似下一刻就會決堤而出。
“燕兒,你就全了我的心思吧,你既喚我一聲母親,我便這輩子都是要為你掏心的。”
她泫然欲泣,“若你這輩子再不嫁人了,你說我來日下了地府,如何向我那苦命早逝的姐姐交代?”
每次小越氏拿出這招殺手鐧,衛燕就必然會拗不過她,誰讓她心軟呢。
只好由著她去將自己捯飭打扮。
“母親快別哭了,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大不了便是走個過場,管他時侯爵家的張公子,還是員外家的馬公子,她回過頭來統統拒了就是。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讓旁人喜歡自己不容易,讓旁人厭惡自己,那還不簡單嗎?
衛燕正思及此,小越氏卻像是洞悉她的心思,毫不留情將她點破。
“母親把話說前頭,你可千萬把你那點子小心思收起來,別再出什麼岔子,今日來相看的是吏部侍郎家的獨苗,一表人才不說,學識還高,如今已是國子監的貢生,全京城姑娘爭著搶著的香餑餑。”
聽著小越氏絮絮叨叨。
衛燕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這香餑餑愛誰要誰要,反正她是不要。
就在兩人說話這陣功夫,何氏亦趕來了。
碧草立在一旁怏怏不樂,何氏在小越氏這個婆母面前卻不得不賠笑,熱絡幫衛燕挑選衣裳。
“就這件柳色的吧,小妹今日的頭飾當配柳綠。”
或許是這抹綠色太過乍眼,衛燕出了院門一路朝外走時,家中的奴僕雜役,看她都看直了眼。
小越氏對此很是滿意,直誇何氏的眼光好。
兩人又是一陣互相吹捧。
例如何氏吹捧小越氏選的頭飾好,小越氏又說何氏的眼光獨到。
兩人之間如此你來我往,衛燕早已見怪不怪了。
到了侯府門前,一定軟轎已然備好。
翠帷華蓋的,硃紅色的綢縵墜下來,四角鑲了珠璣。
這是一頂奢華的繡花軟轎,無一處不彰顯著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