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傷得還不夠嗎?”
他質問著江桐。
“她眼下好不容易能從過去的悲痛中走出來,開始新的人生,你為何就是不能放過她?”
面對衛崢的聲聲質問,江桐長眸微垂,眼中竟悄然泛起了一層幾不可見的水霧。
幾乎是一瞬間,他撩起袍裾,直挺挺跪了下去。
“從前的錯,我悉數認下,沒有什麼好辯駁的,你是燕兒長兄,從小將她護若至寶,我將她一顆真心打碎,確該向你賠罪。”
說罷,他虔誠地俯下頭顱。
重重地在地上,對著衛崢磕了三個響頭。
以頭觸地的砰然響動在岑寂的夜裡格外清脆。
再次抬首時,額上已是紅腫一片。
衛崢立在原地,眸中掠過一絲震動。
雖不在與他發作,但還是沒好氣地道:“別以為你這般惺惺作態,我就能讓你去見妹妹,門都沒有,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就別想進我衛府的門,亦休想見到我妹妹。”
江桐抬眸,緩緩從地上站起來,語氣中帶著一絲近乎卑微的懇求。
“我到底該如何做,才能求得你們的原諒?”
衛崢長嘆,“覆水難收,你對妹妹的虧欠,終身都無法收回。”
說罷,他再沒有絲毫耽擱地提步轉身離去。
“可為何你們衛府當初對我的虧欠,就可以收回呢?”
身後。
江桐聲嘶力竭的一聲追問驟然乍響,在深濃寂寂的夜色中,縹緲迴盪。
霧意繚繞的夜幕中,衛崢的腳步一頓。
思緒迴轉,來到了三年前。
江桐所言之事,他當年確親眼所見。
這件事,並非是父親對江桐當眾的言語羞辱,亦或是別的什麼,可以說,這件事甚至父親並不知情。
而他也是剛巧路過後院花圃,才撞見的。
彼時繼母小越氏瞞著父親,將江府來提親的一干人等,包括江老太太,江家大爺三爺,都叫到了一處。
表面是和和氣氣地喝茶談婚事,背地裡卻用最不堪入耳的言語。
將江府上上下下悉數羞辱了個遍。
那些折辱、貶低人的言語。
衛崢到現在想來,都覺得難以啟齒。
事後因為繼母的哭求,他一直將這件事瞞了下來,只當爛在了肚子裡,沒有讓任何人知曉。
他自然也並不知曉。
江桐後來會知道這件事,並還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從而也連帶著對衛燕生出諸多偏見。
所有的事情好似在這一刻連結成線,有了完整的脈絡。
衛崢心中一時唏噓。
可他的思緒到底是清明的。
這不是江桐冷待妹妹的理由。
他讓妹妹遍體鱗傷,傷透了心,就該付出悔之莫及的代價。
思及此,他轉道回去,眸色幽深看著江桐,嘴角勾起一抹鄙夷。
“羞辱了便又怎樣?”
“你本就配不上我家妹妹。當初配不上,眼下更配不上。”
他嘴角不屑的翹起,言語字字句句都是帶譏諷。
“你即便算是考上了進士,還是無法與我妹妹相提並論,堂堂侯府千金豈容你這偏門小戶所出來的寒門貴子攀附?”
衛崢說著最難聽的話。就是想用同樣的法子,擊中江桐的自尊心,從而讓他自行退去,放下對妹妹的痴纏。
“如今求娶我妹妹的王公子弟如過江之鯽,你江桐算是什麼?連見面的資格都不夠。”
回去的路上,江桐耳畔一直迴響著衛崢鑿鑿入耳的話音。
即便是存著激他的心思,衛崢故意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