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用到了兒子身上,含笑說:“承蒙橫林先生誇獎。不過小丁哥敬愛他娘,認為他娘做的包子最好吃,如同你眼裡,娘做的最好吃是一樣的。你可不興和人家較勁,懂麼?”
鶴予說懂,“兒子前兒學了一句話,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
如約哭笑不得,“這話雖不錯,但不夠雅。你可以換種說法兒,譬如天地之性,人為貴。人之行,莫大於孝。”
他們母子說話,楊穩在一旁含笑聽著。他在鶴予眼裡是無可挑剔的慈父,眼見他們要論道,忙招呼起來,“粥要涼了,先吃飯,吃完了再論孝道。”
席間鶴予問他:“爹,今兒帶我上私塾麼?”
原本說好了,可以帶他去旁聽的,這回卻要反悔了。楊穩踟躕了下道:“今兒私塾裡忙,容爹把一切安排妥當了,再帶你去,成麼?”
如約抬起眼望他,他不自覺地避開了她狐疑的目光,自顧自收拾起碗筷,又對鶴予說:“橫林,你上院子裡瞧瞧去,上回咱們給螞蟻搭建的窩,有沒有被雨水沖垮。”
鶴予應了,出門檢視去了。楊穩這才望向如約,遲遲道
() :“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如約聞言,放下了手上的活計。
其實她心裡總有古怪的預感,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總之就是七上八下。昨天鶴予得了一串糖葫蘆,他說怕是那個人來了,她並不願意相信,甚至覺得楊穩杞人憂天。
如果一個地方住得不安穩,大可換個地方生活。恰好她也想同他商量,他們離京那麼久,想來風頭已經過了,或者可以去河間,同聞嬤嬤匯合。
然而還沒等她說話,楊穩先開了口,“我得了訊息,聽說朝廷赦免了楊家的族人,十年了,不知我的親人們怎麼樣了……是春,我想回京探望他們,恐怕不能再陪著你們了。”
這話有多殘忍,他哪能不知道。他是強狠下心,才逼自己說出口的。
曾經自己帶她離開,是宮裡那人網開一面,這個實情不敢向她袒露,怕愈發傷了她的心。如今走到這步,那人要來討回失去的一切了,自己中途撇下他們母子,寧願她怨他,總比讓她進退兩難強——
鶴予,畢竟是慕容存親生的。
如約聽完他的話,怔忡了片刻,雖然有些難過,但還是尊重他的選擇,“你陪了我和鶴予這些年,在我最艱難的時候你在我身邊,這份恩情,我無論如何都難以報答。如今楊家人都回京了,你去和他們團聚吧,畢竟你也該有自己的人生,我們若是一直拖累你,也實在對不住你。”
楊穩很不是滋味兒,想問她怪不怪他,但到最後還是忍住了。只道:“我這一走,你怎麼辦?打算回京嗎?”
如約搖了搖頭,“我們在峽溪住了五年,早就習慣了。我是浮萍,飄到哪裡都可以生根,你不一樣,你有骨肉家人,他們一定都惦念著你呢。”
可在他心裡,她和鶴予也是他的家人啊。如果慕容存沒有出現,他願意一輩子守著他們,看鶴予長大成人,陪如約走過漫漫人生。然而所有的憧憬,終究被無情地剝奪了。他不怕和慕容存對峙,但鶴予生來是天潢貴胄,有他該走的青雲路。自己不能因一己私慾,強行改變孩子的人生。
眼下如約怎麼想,他不敢去揣測,也許惆悵有之、失望有之、悽惶也有之。他哪裡捨得她這樣難過,可又有什麼辦法,他連告訴她真相都做不到。
千言萬語,最後只能化作一聲輕嘆。是他有負於他們母子,他唯一能做的,僅僅是避免不告而別。
如約習慣了失去,對於楊穩的中途離開,她沒有怨懟,仍是對他心存感激。
那天去渡口送別他,看著載他的小船漸漸去遠,鶴予拽了拽她的衣袖問:“爹出遠門,怎麼不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