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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遇道:「想殺我的人。」

月徊驚恐不已,「咱們難得出來逛回燈市,就讓他們給盯上了?」

其實那些人蟄伏在京城許久了,今天是有意引蛇出洞,好將他們一網打盡。紅羅黨的人埋伏在了前門大街內外,卻不知廠衛的暗樁潛藏得更深。那兩個南邳讀書人供出的線索總要派上點用場,否則大動干戈,豈不成了無用功!

他拉月徊上車,不防斜對面飛來一支冷箭,箭羽呼嘯,鬧出好大的響動。月徊正要喊哥哥小心,卻見他抽劍一震,那劍身上冷光乍現,箭羽就被劈成了兩半。也不等她詫異,他將她塞進了車廂,曾鯨揚鞭大喝一聲「駕」,馬車疾馳起來,只聽得身後叮叮噹噹兵器交錯的聲響,月徊哆嗦成一團,喃喃自語著:「這也太嚇人了……」

梁遇哼笑了聲,「天下欲我死者,何其多。」身處這個位置招人恨,早前還有汪軫當靶子,如今汪軫死了,那些人口中的閹黨頭目就成了他。

月徊有些無措,她心神不寧地挪了挪身子,又摸摸車廂裡懸掛上的金魚風鈴,馬車跑動,漾得它脆聲作響。她定下神後,腦子裡裝的東西總和別人不一樣,梁遇以為她會叮囑他往後多加小心,結果她有些艷羨地探著脖子,說:「哥哥,您是什麼時候學的劍法?剛才那一哆嗦,多神氣!」

梁遇忽然覺得胃疼,「一哆嗦?」

她豎著兩指比劃了一下,「就這麼,嗖嗖……」

他捂著胸口彎下了腰,果真那個驢打滾發作起來了,每回胃疼總有一段難熬的時間,會疼得冷汗淋漓,疼得人提不起勁兒來。

月徊見他有異,駭然過去攙扶他,「您怎麼了?不會是中毒了吧?」

梁遇聽了愈發無力,嘆著氣,低下了頭。

月徊自然是擔心他的,車內吊著小小的角燈,照出他臉上一層水光,她幾乎要嚇哭了,「哥哥您怎麼了?您怎麼了?」一頭說一頭朝外喊,「曾少監,掌印受傷了。」

曾鯨被她這麼一呼也嚇得不輕,焦急地連連喚他,「老祖宗……老祖宗,您傷著哪兒了?」

梁遇仰起頭,背靠著車廂勉強應了聲:「沒什麼要緊的。」

「怎麼不要緊,瞧瞧這一腦門子汗。」月徊抹著眼淚說,「哥哥,您可不能有事兒……您到底哪兒疼?您沒力氣了吧?靠著我……靠著我……」邊說邊把他往自己肩頭扒拉。

胃確實疼,人也確實虛,她讓他依偎著,橫過一條臂膀來緊緊摟著他,那種感覺多奇妙,不管她多弱小,都會讓他覺得有了依靠。

他閉上眼,微偏過頭,額頭與她脖頸相抵,感覺到她頸間脈動,和一種如蘭似桂的芬芳。不應當的,可是又眷戀,說不出是什麼緣故,他想也許是過於想念母親,而她身上有孃的味道。

月徊是既怕他疼,又怕他冷,摸著他額上汗津津的,愈發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您到底傷著哪裡了?是不是剛才吃的驢打滾被人下毒了?可是我也吃了啊,我怎麼還好好的呢?」她嗚咽著說,「曾少監,您快點兒,再快點兒,他得看太醫……哥哥,您要挺住……」

她大概真覺得他快不成了,話都說得語不成調。他倒有些虧心了,這麼隱瞞緣故白讓她擔心,似乎有點兒不大厚道。可正在他打算告知實情的時候,發現有隻手探進來,在他胸口胡亂摸了好幾把。他有些氣堵,「月徊,你幹什麼?」

月徊說:「我摸摸您是不是被箭射中了。您捂著胸口,問您怎麼了,您又不肯說。」

所以受用了她的關心,到底是要付出代價的。他按住她的手,在胸口停留了片刻,然後拉下來,放開了,只道:「我是吃了驢打滾,泛酸水作胃疼,沒有中毒,也沒有受傷。」

月徊怔忡著,哽咽道:「您怎麼不早說呢,真是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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