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熟悉的氣息,陳汐緊繃的心非但沒有放鬆,反而越繃越緊,思緒也是莫名地變得躁動起來。
他沒有停留,徑直朝家奔去。
好像冥冥中的直覺,驅使他不得不這麼做。
腳步如飛,身影如風,越接近家,陳汐的心跳越是厲害,像擂起了鼓點,咚!咚!咚!心驚肉跳。
嗖!
陳汐停下腳步,眼瞳驟然擴張,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整個平民區分作四大塊,每一塊佔地千里,居住著松煙城中的貧苦之輩,陳汐的家便在其中的一塊上。
已是傍晚,往日這個時候,辛勤勞作一天的人們會拖著疲憊的身軀早早地回到家,會三兩成群捧著飯碗吹牛聊天,會呼喚著自家的婆娘洗衣做飯,小孩們光著屁股四處打鬧,姑娘小夥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然而此刻,這千里的範圍的土地上,卻是沒了房屋、沒了人群,沒了聲音,沒了那熟悉了十幾年的氣息,到處都是坍圮傾塌的碎石,裸露在地面的森森白骨,吱吱大叫的烏鴉,啃噬著死人屍體的野狗……
廢墟!
家成了廢墟!
陳汐只覺一陣天昏地暗,心中湧出一股無法言喻的痛,痛得他手捂著胸口,想要吶喊,卻是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汐不敢相信這一切,強烈的痛楚和無盡的憤怒像潮水一樣衝擊著他意識,腦海一片空白。
他像一具行屍走肉,雙腿如同灌鉛,一步步走向熟悉的地方,走向伴隨自己童年、少年的那個家,每一步都是那麼沉重,每一步都像邁向深淵。
家,是陳汐心中可以遮風擋雨的港灣,在這裡,他聆聽著爺爺的教誨,照顧著弟弟的起居,哪怕每天再累,只要回到家,看到爺爺和弟弟在等自己吃飯,他就感覺一片溫煦,感覺每天遭受的羞辱和譏諷都是那麼無足輕重。
家,是陳汐心中無法磨滅的地方,一抹僅存的溫暖。
因為這個家,他早早地擔負起一切,被辱罵作掃把星、被人拿婚約撕毀的事情羞辱自己,他都可以忍受,因為他要承擔起這個家,撐起整個陳氏家族,他每天都再拼命地努力,就是要維護這個家,而如今……
不但自己家被毀了,附近街坊鄰里,整整上千裡地也都化作了廢墟,死人無數,白骨橫臥於街道,像一片亂墳崗,像血腥的地獄。
“聽說了嗎,這是李家的手筆,就是因為要滅掉陳家的餘孽。”
“噓,小聲點,現在整個松煙城都沒人敢討論這個話題,因為李家放出話了,任何跟陳汐有聯絡的人,哪怕是鄰居,也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你看看,這千里之地上的平民,足足上萬人口,都因為受到陳汐的牽累,而成了地上的死屍、白骨。”
“啊,不會吧,張氏雜貨店被滅掉,是因為老闆張大永照顧陳汐多年生意,那清溪酒樓的覆滅,又是怎麼回事?聽說全樓的人都慘死在一片火海中了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陳汐曾在清溪酒樓幹過一段時間的靈廚學徒,李家豈會不剷除了它?”
……
一陣若有若無的交談聲傳入陳汐耳中,遠處,兩個城主府的鐵甲護衛,正彎腰在清理廢墟中的屍體。
都因為我麼……
如遭雷擊,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冰冷,死灰般的眼神中燃起一點火星,火星越聚越多,轟然或作洶湧的火焰,熾烈的仿似要把天地都融化。
“李家,李家……”
喃喃自語猶如低吟的風聲,陳汐身上的氣息已是殺機畢露,在南蠻冥域中、在南蠻深山中,歷經一次次殺戮而凝聚的無盡血腥煞氣轟然釋放,毫無顧忌的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