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1 / 5)

北軍臨時拔營,徹夜疾行,偏偏天公不作美,他們方才出發不久,便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巴山夜雨”,能漲秋池,此地縱然距離蜀中已經有一段距離,秋雨之勢卻不遑多讓。曹寧的行軍速度不可避免地被拖慢了不少,而天好似漏了,大半宿過去,雨水非但沒有停下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密,跟著雷電交加起來。

北軍行至一處山谷狹長之地,先鋒方才入山,便有一條大閃照亮了半個天幕,谷中悶雷的聲音慌亂地在山石上來回碰撞,好像自從地面之下傳來的隆隆鼓聲。

一個傳令兵發瘋似的越眾而出,從主帥處沿路往前飛奔,口中喊道:“停下!停下!王爺有令,後隊變前隊,繞路——”

又是“轟”一聲雷聲,將那傳令兵的吼聲蓋了過去。

閃電恰似刀光。

“九月初三那天夜裡,嘿,北軍精銳在交界附近遭到伏擊,一潰千里,傷亡慘重,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哪,那人血給雨水一衝,就好似匯成了一道紅河一樣,一直奔著東邊流過去了,百里之外河道里的水都是猩紅猩紅的,跑出老遠去都能聽見鬼哭!”

廬州郊外,一處四面漏風的破酒館裡,幾個南來北討跑生活的行腳幫漢子在此歇腳,湊在一起,一邊啃著粗麵餅子,一邊議論時局,常常發表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言論。

“扯淡,還鬼哭,你聽見了?”

“我一個遠房表叔家就住在那邊,他老人家親耳聽見的!”

“我看人家是怕你賴著不走,說來唬你的。”

“你個……”

周翡靜靜地坐在一邊,等著杯裡有些渾濁的水沉澱乾淨,將周圍的聒噪當成了耳旁風——沒辦法,不是她不關心戰局,實在是一路走來聽太多了,怎麼胡說八道的都有,一會說發了周大人神通廣大,發了洪水沖走了曹軍,一會說曹軍所經的山谷鬧鬼,將北軍留下當了替死鬼等等……也就只好充耳不聞。

“慢著,二位哥哥先別吵——那麼曹寧遇伏,究竟是死了沒有?”

人群一靜,方才討論得熱火朝天的那幾位都閉了嘴。

這時,只聽一個角落裡坐著的老者幽幽地開了口,道:“那曹寧恐怕是跑了。”

那老者聲音十分奇特,好似生鏽的鐵器摩擦在砂紙上,聽著叫人渾身難受。周翡舉杯的手一頓,尋聲望去,只見那老者面貌十分醜陋,半張臉連同脖頸喉嚨處有一道兇險的傷疤,看得出是刀劍留下的痕跡,除此以外,他兩側太陽穴微鼓,目中精光內斂,內家功夫應該頗有造詣。

周翡一眼掃過去,那老者立刻便察覺到了,與她對視一眼後,衝她淺淺一點頭,接著說道:“除了斥候以外,周大人有時也差遣一些咱們這樣的人,替他探查民間的風吹草動,老朽老而不死,閒來無事,便偶爾幫著跑趟腿,幾支隊伍的旗子都還認得。那日想必是秘密打伏,我正好在附近,卻全然無所察覺,半夜聽見附近打了起來,連忙冒雨上山前去探看,竟見北軍曹氏王旗被圍困山谷,片刻後便倒了。那一戰打了整宿,滿山谷都是沾了泥的屍體,也有趁夜跑了的,完事以後照著聞將軍的規矩,將戰俘歸攏,又把幾個斬獲的北軍大將頭顱高高掛起,我來回看了三遍,沒有曹寧。”

旁邊有人恭恭敬敬地說道:“老前輩,你還認得曹寧?”

另一人答道:“那有什麼不認得,曹寧那一顆腦袋據說有尋常腦袋兩顆大,我要是在,我也認得!”

眾人又一片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以曹寧的個頭怎麼才能不引人矚目地跑出去,周翡見那老人撂下酒錢,慢吞吞地披上蓑衣,虎口處長滿了老繭,磨得面板顏色都比別處深不少,她便忍不住脫口道:“前輩練過衡山劍法?”

這還是她從吳楚楚那亂七八糟的筆記上看來的,據說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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