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是不是阿霽?」他轉頭招了招手, 指著那邊遊廊道。
崔遲喜好箭術,常年練習,所以目力極佳,阿霽一眼就看到了廊下行走的兩人, 前邊引路的是蜻蜻,後邊跟著的則是崔遲。
李匡翼自言自語道:「這是要去哪裡?好像還換了衣裳?」
阿霽也注意到了, 不禁面泛狐疑, 怎麼就這麼巧?她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跟上來了?
「我去看看。」想來是他擔心自己,所以找了蜻蜻帶路, 跟過來想幫她解圍。
「別急,」李匡翼卻扣住了她的手腕,嘴角帶著玩味的笑容, 「先等等。」
「等什麼?」阿霽開始煩躁起來,下意識地翻腕,竟不費吹灰之力掙脫了李匡翼的鉗制。
李匡翼卻並不意外, 也沒有生氣,反倒興致盎然地欣賞著她的失態。
「等著看好戲呀!」他遙指著西北角道:「那邊有個小院子, 叫秋聲院,裡面住著一位故人。」
阿霽心頭豁然開朗, 瞬間就明白了李匡翼打得什麼算盤。
「誰?」她配合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匡翼淡笑道:「慶陽崔氏唯一的後人——崔大寒。」
他暗中掃了眼阿霽, 對她面上流露的羞憤很是滿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阿霽要拼命保住他,還死乞白賴地求著阿耶收留。阿耶拗不過她,只得先代為照管,我們都以為等上了京,姑母肯定不會留他活命,實在不行,大將軍也會出手啊……」
「郡王慎言,崔大寒是死是活,與我父親有何關係?」阿霽不耐煩地打斷他道。
李匡翼似笑非笑道:「安徐,冤有頭債有主。崔家三房那一脈,可是絕在你們父子手裡的,你真覺得大將軍會不想斬草除根?」
「是非曲折,陛下自有論斷,哪裡輪得上我們置喙?何況,這也不是郡王您職責之內的。」對於李匡翼的暗示,她表面上渾然沒當回事。
李匡翼神色卻微微一變,似乎覺察到了不對勁,眉心微攢,「安徐,這口氣……可越來越不像你了。」
阿霽索性一掌拍向欄杆,惱羞成怒道:「公主已經嫁給我了,以後便是我的人。你設計引她去見別的男人,還讓我親眼瞧著,究竟安的什麼心?」
李匡翼只當她是太過激動以致心理失衡,才故意和自己打官腔,所以就沒往心裡放,微笑著叫屈道:「腿長在她身上,她要去哪裡,要見誰,也不是我能決定得了的。作為兄弟,我只是想給你提個醒,看好自家夫人,如今的女子,上至王公貴族,下到凡夫俗子,沒幾個安分守己的。」
阿霽義憤填膺,強忍著火氣道:「郡王連自己的王妃都留不住,還是不要隨意給別人忠告了。」
「我和鳴珂那是兩碼事,」李匡翼一下子失了鎮定,厲聲道:「你別混為一談。」
「為了不至於步您的後塵,我還是先去看著公主吧!」她趁機轉身,疾步奔下了樓梯。
崔遲頂著大太陽,邁著優雅的小碎步,七拐八拐終於到了秋聲院門外時,忽見斜刺裡竄出一團紅影,叉腰擋住了去路,橫眉冷目道:「你們想去哪裡?」
蜻蜻嚇地捂住了嘴巴,退後半步怯怯道:「駙馬……」
阿霽象徵性地瞪了她一眼,拉起崔遲的手便往回走去。
她越走越快,不多時便上了遊廊,偶爾有僕婢路過,看到這情景都紛紛低頭避讓,蜻蜻自知闖禍,也不敢跟得太緊,只遠遠地尾隨著。
待走出李匡翼的視野,阿霽這才停下來,回頭狠狠剜了崔遲一眼。
崔遲手忙腳亂地擦著汗,有些心虛道:「你怎麼過來了?」
「我再不過來,李匡翼就要帶人去捉姦了。」阿霽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