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隨也跟著氣昏了頭,一時竟忘了來意,不由分說便沖入戰團。
眼看場面失控,謝梅英立刻使了個眼色,門外衝進一隊甲兵,將蕭氏族人驅趕了出去。
不多時,熙熙攘攘的大廳為之一空。
百夫長進來稟報導:「大娘子,人都趕走了,小的也著人去坊門外盯梢了,您放心,他們若再敢來鬧事,我們決不輕饒。」
謝梅英定定坐在那裡,神色間並無勝利的喜悅,只剩下疲憊和滄桑,她擺了擺手道:「諸位辛苦了。」
「大娘子客氣了,我們都是奉光祿勛之命替他守衛家宅的,何來辛苦之說?若沒什麼事,小的就先告退了。」
謝梅英點了點頭,百夫長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她將陪侍在側的僕婢也都屏退,這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姑祖母……」廳中響起一個略帶童稚的聲音。
謝梅英吃了一驚,循聲望去,就見帷幔後緩緩走出一個約摸十歲的錦衣男童,正是謝青陽的幼子謝橦。
那孩子逆光走來,身形雖然纖細,但步履沉穩,儀態莊重,打眼望去,竟有幾分像……
她近乎痛苦地閉了閉眼睛,無力地靠在了圈椅中。
「那些人說的都是真的嗎?」謝橦走過來,在她身畔跪下道。
「你指的是什麼?」面對一個稚弱的孩童,她竟沒來由感到一陣心慌。
「三叔公真的沒了嗎?」謝橦揚起小臉,眼中閃動著晶瑩的淚花。
謝梅英忽然笑了,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像,一點兒都不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可不會哭。」
「您在說什麼呢?」謝橦有些困惑。
「姑祖母很累,想休息一會兒,乖孩子,你先下去。」她實在無法對著一個孩子撒謊,卻也無力去敷衍。
謝橦見她不耐煩,便也沒敢再問,行了個禮徐徐退下。
謝梅英望著他的背影,在心裡一遍遍吶喊著真的,都是真的。三叔公的確死了,你父親親眼所見。
誠如蕭家人所言,昔日蕭夫人嫁到謝家後確實很不受待見,連同他的兒子。
父親續弦時,她已經十多歲了,兩個弟弟也早都懂事了,誰願意接受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取代亡母的位置?
反正母親雖不在了,但外祖家依舊炙手可熱,又對他們姐弟愛護有加,他們想打壓小繼母,連父親都不好多說什麼,畢竟是他理虧。
那女人既懦弱又做作,而且蛇蠍心腸,在外唯唯諾諾,受了氣只會往孩子身上撒。
而他們樂見其成,誰也沒把那個小可憐當弟弟,私下裡都叫小野種。頭幾年父親偏疼小野種,但被蕭家政敵找上門警告後就徹底冷落了那對母子。
那女人快壓抑瘋了,為了引起父親的注意,常為了點小事就毒打年幼的兒子,父親卻是鐵了心不聞不問。
小野種命大,竟磕磕絆絆活到了十四歲,因入仕無門竟自行投軍了。他們姐弟三人總算舒了口氣,之前還怕他腆著臉求他們代為引薦,或者借用他們的名頭去招搖撞騙。
他運氣不錯,出京沒兩年蕭家就平反了,很快便從地方駐軍調回洛陽,並加入了羽林衛。再後來更是時來運轉,遇到了改變他一生的貴人——懷真公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曾經權勢滔天的外祖家也會敗落,而父親已經作古,他們姐弟的處境一落千丈。其後兩個弟弟因效命偽王,被判抄家流放,而她帶著幾名侄子侄女,不得已投靠了大權在握的公主,彼時已經是她的弟妹。
小野種成了威名赫赫的大將軍,在外意氣風發目空一切,但對公主卻敬若神明愛逾性命。而公主也待他極好,哪怕後來稱帝仍初心不改。
謝梅英明白,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