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卻很明顯。
賀勤哪怕沒記起以往,也深刻能感覺到自從姜賾悟出現以後他的人生才彷彿染上了顏色,變得繽紛。
先是從那落在他枕上的粉嫩花瓣開始。
一點一滴,色彩爆發蔓延。
其實姜賾悟也不是沒想過。要是哪天突然發現賀勤一直以來的某個習慣突然改變,那他是否也會崩潰?
追逐了他整整十年。的確也曾懷疑自己追著的究竟是賀勤,還是難以割捨的曾經?
忘不了的到底是什麼?賀勤忘了的……他記得了。是否因為這樣才難忘?
他也曾這麼懷疑,卻依舊按捺不住想靠近。
哪怕僅是念著那點曾經。
可再觸碰到他以後,姜賾悟很快推翻了自己。
賀勤的記憶哪怕乾淨的像張白紙,賀勤的身體哪怕曾被姜成民褻瀆佔有,他依然愛他。
愛他的眼神,愛他的觸碰,愛那些沒有他陪在身旁的十年光陰裡造就的改變。
有他沒他,賀勤都是賀勤。可他沒了賀勤以後,卻不再完整。
過去像條絲線虛無飄渺纏在身上,纏纏繞繞彎彎曲曲,若有似無。貼在面板上,癢癢的,卻抓不住那搔得心癢的透明絲線,只能任憑它存在,時刻造成影響,微乎其微,卻難以忽略。
只不過,那微小的牽連,總歸是拖延不住向前奔流的時間。
很快十年,很快二十年。
只要他們永遠不再分開,那積累起來的回憶總會超越遺忘的。
區區十二年,姜賾悟他媽才不怕。用了十二年光陰愛他,愛的懵懂,用了十年生命忘他,卻記得刻骨,這一來一往二十年,姜賾悟發現愛他要比忘他容易多了。
愛他是本能,忘他卻是學不來的下作伎倆。
其實賀勤身上改變的地方仍是有的。好比,他打結的方式就有了改變,原本是由左到右繞一圈,現在卻是由右到左再穿進去,又多纏了一個結。卻很不牢靠,鬆鬆垮垮。
賀勤原本打結十分紮實,姜賾悟感到稀奇,便問起這件事,隨後賀勤打結的方式竟又變回了原本的樣子,且後來自己學會的那種破爛結,竟是怎麼也打不出來了。
姜賾悟覺得神奇,賀勤倒覺得嚇人。
他自己建立起來的十年,姜賾悟竟能如此輕易摧毀。
但那人躍躍欲試,「吶,你還有什麼變了,我得找出來,再問你。」
賀勤沒好氣:「不覺得很恐怖嗎?還想不起以前,現在就漸漸被你摧毀。」
「換個角度,」姜賾悟道,「你被摧毀的恐怕只是外面那層殼。」
「什麼殼?我又不是蟬。」
「為了儘快適應沒有曾經的新生,努力融入社會,快速又倉促給自己扣上的殼。得過且過的打結方式、順其自然的應付人生。從前那個汲汲營營,兢兢業業過活的你,被自己淡忘,對於一無所知的人生充滿徬徨卻迫於無奈不得不堅強,只得替自己裝上硬殼。」九爺道,「你現在摧毀的只是那個。想起以前認真打結怕東西散開壞掉的自己,後來馬虎的自己自然就被殺死了。很簡單的物競天擇。」
「狗屁天擇。」賀勤笑了,「我自己在汰換我自己?這什麼胡話。」
「不信拉倒。」姜賾悟隨他笑:「等你脫開殼,就信了。」
賀勤嚷著不信,可心裡卻仍是被動搖了。
姜賾悟的歪理總是有理。
他開始相信自己體內新舊正格鬥。哪怕更為熟知現在的自己,賀勤卻不免希望過去那個能贏。
偶爾姜賾悟跟他聊天,東一句西一句,似無邊界,可夜裡總會突然因為早上的談話想起一些無關緊要的片段。
無關緊要,賀勤卻總珍惜的連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