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們這種江湖的故事,結局好像非得死一個才足夠雋永。
那賀勤就想,死一個鞏雲應該還不賴。
他最終還是問到了鞏雲屍首的下落,身首異處,賀勤後來還是拜託人幫忙把身體跟頭埋在了一起。
人死後也就一塊石頭,賀勤記得鞏雲怕火,也就沒燒他了。其實他很意外姜賾悟沒燒了他的頭,而是埋起來了。但又想,也許知他莫若姜九爺,那男人恐怕早料他會如此雞婆。
雞婆,戀舊。鞏雲落得今日下場,感覺他倆也得負點責任,雖說選擇在個人,但年幼落下的仇恨種子的確頑強,直到破土長成大樹,屹立不搖。
鞏雲恨定了姜賾悟。
替他點了香,賀勤蹲在石碑前看他。半新不舊的石子,石頭看起來似乎總是如此。上頭雕刻的字跡還很新,指尖輕輕掃過那寫著的文字,「永別了。」賀勤輕聲道。
賀勤也好奇過為何最後的最後,姜賾悟會選擇斬首,九爺卻道,「那是姜家傳統。面對仇人,要讓他身首異處,這樣投胎的時候那人就找不到你。但要是自己人就不行……,自己人哪怕身首異處也會記得你,找到你,所以自己家的仇人要開膛剖腹,把他的心腸挖乾淨,讓他斷腸般忘了你。」
這也就是為何姜三會在九爺肚子上開洞,也說明了為何九爺會把姜成民腸子都給挖出來。
一家人哪怕鬧翻了也還是遵照家規,這難道不好笑嗎?
「但我又把鞏雲埋在一起了。」
「嗯,所以下輩子他還會來找我索命。」姜賾悟道,「不過也無所謂吧?他記得我就會記得你。」
「也許他還更恨我。由愛生恨最是恨……不過那說到底也不算愛。」賀勤嘆道,「哪門子愛?」
「其實我覺得你很厲害。」
「啊?」
姜賾悟帶著點戲謔,「你是怎麼做到不動聲色看著自己的臉含著鞏雲那地方的?你甚至還跟著一群人一起高喊『九爺』。」
賀勤沒好氣,瞪了他一眼,「保命要緊。你知道嗎?戰爭時期你這種滿腦子兒女情長的都是第一個死。」
姜賾悟哈哈笑了出來,「我肯定是寫家書第一名那種人。」
「說真的,你怕死嗎?」賀勤又問。
「死?」九爺微微一笑,「和你一起便不怕。我怕你寂寞,怕你難受,怕你煎熬痛苦,怕你死。」
怕是怕,卻不是怕自己慘死。
九爺底下生意還是得搞,但他把權力都劃分了。俱樂部那邊,小龍經營管理的不錯,他便都給了小龍,菸草那一塊也讓渡給了雀兒。該給誰的他都一一分了出去。
他不要那麼多。這世界上唯一值得稀罕的他已經有了。
範良跟方寧合作,開了個事務所,股東自然是蕭蘭茝,僱員蘇惠全,這幾個臭皮匠湊在一起卻不再搞血腥味的勾當了,竟開始賣起了古董。世界各地淘寶。
不過如同九爺說的,古董這種東西,的確也算是種人頭生意。負責跟人講價議價的範良再次仇家滿天,卻也沒人敢動他了。
麗莎跟派克真的歸隱山林了,姜賾悟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說是謝謝他們這幾年的照顧跟等待。
而姜九爺自己,則在讓出一堆權力以後,又大剌剌的住回了姜家。
他不怕人尋仇,大佛一樣住在那裡。然華林再次整頓,房子都先剷平了,大張旗鼓整地,開墾種了一大片花果草木,然後,然後居然蓋了間渡假飯店。
賀勤本來很不看好那裡的生意,但只能說姜賾悟的確是生意人。
華林偏僻,他就跟蕭蘭茝合夥,去那裡渡假的人都有了個隱蔽地方談些不見光的生意,偶爾還能碰上範良拿著些好貨過去兜售一番。
跟小龍那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