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他會被處決嗎?」顧琛問道。
「不會。沒有人敢殺他,而且,你不是說他早把證據都燒了嗎?老實說關個幾年大概就能出來了吧。你應該比我知道的。」他眼睛黏著報紙,再翻一頁,壓在底下的內容早都溼了,「啊,看了一半的說……」
顧琛笑了起來,「讓他感到如此值得的應該不是我。」
小枕頭莞爾一笑,「我覺得,你可以期待重逢。十年二十年……重逢總是可期。」
「到時候都老了。」
「老了也還年輕。沒有在一起的時光會被真空起來的,什麼都不會變。見面的那一刻,你就會懂的。」
他的話真是有禪意,顧琛不禁想,可他相信。
「你幾點出門?」小枕頭又問。
顧琛抬眼看了看時間,「哇,快來不及了。」他匆匆把早餐塞進嘴裡。
「今天一樣有學長要來載你嗎?」
顧琛搖搖頭,嚥下了嘴裡的食物,「我今天自己開車。你的東西趕緊整理了。這週末先帶一些回去,這裡的租約快到了,抓緊時間搬一搬。」
「……真麻煩,你快點回來幫我嘛!其實我的東西又不多!」
「那何必要人家幫忙呢?」顧琛戴上了帽子,「我先出門了。」
「會轉播嗎?頒獎。」
「新聞臺直播。」顧琛道。
「我會好好欣賞的。」
「不,你好好整理行李。」
小枕頭朝他吐吐舌頭。
老了也還年輕……顧琛走出了家門,的確,的確也是有被歲月饒恕的人存在。
重逢可期,重逢那日,再一起喝一杯酒吧?
金黃酒水注滿了酒杯,顧琛端起,跟達哥一起乾了。
「雖只是口頭一說,但今天也就算拜了把子,以後就互相照顧吧。都是自己人。」達哥道。
顧琛點點頭,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
同船,陌路,又同船,達哥各方面的確都是他的前輩。陌路的同船人,殊途同歸。
對後輩的憐惜心也好,對沉卿至高無上的信任感也好,顧琛臥底接近尾聲那幾年,跟達哥一起過得特別舒心。
「不過那陳永達驗屍報告出來了嗎?」
顧琛一到局裡,便聽他們討論著這件事。
達哥的名字,他到很後來才知道。的確……達哥的確死了,顧琛總會忘記這件事。他才想著重逢可期,卻忘了有的臉孔的確再也無法重逢。
「出來是出來了,但就是很奇怪,身份認證等等的都是陳永達,但化驗結果有的又不符合,老實說他的屍體整個都燒爛了,面目全非……實在是……」
顧琛默默進門,沒跟誰搭話。
「也真夠忠心,居然一個人抱著汽油桶把觀音廟炸了,什麼證據都燒光了……雖把沉卿整鍋端了,但顧琛交上來的資訊有的證物都燒黑了,沒辦法用。」他們說了一半看了過來,這才發現顧琛。
「你來了怎麼不出聲音?不就好險我們沒說你壞話?」
顧琛笑了笑,「看你們討論正熱烈,沒想打擾。」
「你不打擾還有誰有資格打擾?你跟陳永達有接觸嗎?」
「當然。」顧琛笑了笑。
「你覺得他怎麼樣?我聽說他是大學長,後來背叛了單位投身去了沉卿那兒。」
顧琛想了想,「我覺得,不怎樣。曾經無論如何,後來他都不是曾經了。」
「說的也是。」幾個同事笑了,「你應該是看不起他的吧?因為你回來了。」
顧琛笑而不語。
「時間差不多了,顧琛你最好準備一下,等會車來了接你去會場。」同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錶,對著顧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