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臂看了看光頭,那目光中帶著一點取笑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說:你看吧,隱瞞還是沒有什麼用。
要麼就不說,要麼就全說。
說一半留一半,必然會導致其餘任務者對他們的不信任。
即便這群任務者終究會遺忘,但是在遺忘之前,情況很有可能就先導向對他們不利的方向。
光頭沉默片刻,他現在正處在一種……微妙的懷疑人生的狀態。儘管剛才他還出聲提醒了其他人,但是他的注意力其實壓根就沒有集中在這個噩夢上。
因為他在考慮那張道具卡對他的心理的影響,並且由此想到了一些別的事情。
他是說,這種道具卡的影響,在整個窄樓中,是罕見,還是常見呢?
他希望是前者,但是經驗告訴他,應該是後者。
這就讓他有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
沒有人在意過道具卡對任務者帶來的影響,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一個遊戲,而道具卡就只是遊戲的道具而已。
能帶來什麼影響?
但是在親身體驗過這種無形之中的改變之後,光頭卻頗覺膽寒。花臂都看得出來的事情,難道他真的就看不出來嗎?
但是他在意識到自己受到了道具卡的影響之前,他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不管是對其餘任務者的隱瞞,還是他與收藏家的那些衝突。
……但是,他有些無法想象,如果自己沒有被道具卡影響的話,他應該會使用怎樣一種辦法來解決這件事情。
那是一種無形的影響,沒有使他感到絲毫的不對,並且已經被他認定為自己性情中本應存在的一部分。
就如同在這個噩夢中失去記憶的巫見和收藏家,他們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記憶有任何的問題,他們認定事情就是這樣的,他們就是有了這樣的遭遇。
——人類的大腦不會懷疑大腦本身。
這一路上,光頭都沉默得有些過分。其他人壓根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一些什麼東西。
此時,面對牧嘉實的提問,光頭在思索片刻之後,終於還是選擇了誠實。
他說:“在第一輪噩夢,會有三分之一的任務者開始失去自己的記憶;第二輪是三分之二;第三輪是全部。
“當任何一個任務者失去自己所有關於這個噩夢中的記憶之後,噩夢就會重啟。”
他的話令牧嘉實怔了怔。
牧嘉實皺眉問道:“所有記憶,是指當前的一輪,還是所有?”
光頭乾巴巴地回覆:“所有。”他又苦笑了一下,“不過,那些最初就遺忘了第一輪記憶的任務者們,當他們進入第二輪之後,就又會開始不停地遺忘……直到,忘記一切。”
牧嘉實在一剎那露出了難以抑制的驚愕表情。
當徐北盡透過直播間聽到這段話的時候,他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暗自為任務者們捏了把汗。
觀眾們沒太明白,為什麼徐北盡和牧嘉實同時露出了不妙的表情。
徐北盡解釋說:“這意味著,當任務者們先後失憶,他們對資訊的掌握程度就會引發彼此的衝突;而且,他們遲早會全部遺忘關於這個噩夢的記憶,也就是說……
“在之後的某一輪中,他們會以為,那是第一輪。”
觀眾們紛紛打出感嘆號。
“無限迴圈??”
“我的媽,那豈不是不斷重複遺忘和尋找的過程嗎?”
“好傢伙,這就是當代西西弗斯??”
……是的,這樣徒勞無功的迴圈過程,就很像是那名傳說中的、進行著無效無望勞動的西西弗斯。他將石頭推到山頂,而石頭又會從山頂滾落,於是他回到山下,再次將石頭推到山頂。
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