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盡沉默了片刻之後,說:“其他的扮演者?”他注視著戴無,“就在你們之中?”
“是的。”戴無含糊其辭地說,“或許你也知道的……關於末日。”
徐北盡沉默以對。
戴無說:“第二人生……”他嘆了一口氣,那種徐北盡曾經隱隱從他的身上見到過的痛苦,再一次在他的目光中一閃而逝,“的確,遊戲給我們提供了一段第二人生。”
徐北盡靜靜地聽著,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一些什麼。
“但是……”戴無慢慢地說著,彷彿在斟酌著語句,“我們可以根據噩夢的內容,拼湊出一些事情的脈絡。末日……或許,我們已經失去了第一人生?”
戴無還想繼續說一些什麼,而徐北盡說:“我明白你的意思。”
戴無看著他,故作淡定地聳聳肩。
儘管徐北盡的下一句話就讓他臉色大變。
徐北盡說:“一些扮演者的噩夢中,有著雷同的末日場景,對吧?”
戴無像是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徐北盡,他突然很想知道,這名深居簡出、終日躲在他那昏暗的書店裡的扮演者,究竟為什麼會知道其他扮演者的噩夢中的事情?
徐北盡垂下眼睛,似乎是漫不經心,又似乎是心不在焉地說:“你與那些任務者的想法一樣……你也認為,這個遊戲的場景、故事,都是依照真實發生在地球上的事情改編的,是嗎?
“所以,末日是真實的。殺戮、瘋狂、血腥、廢墟,都是真實的。”
戴無在沉默了很久之後,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點完頭,他反而輕鬆了不少,甚至露出了微笑:“哥們,你知道的還真多。不管怎麼說,這樣的話,就讓我們的談話變得方便多了……”
徐北盡沒怎麼理他故作鎮定的話。他接著說:“而即便地球發生了末日,我們這些人呢?”
戴無的話戛然而止。
徐北盡並沒有看他,彷彿只是在自言自語:“我們死在了末日中嗎?我們只是生活在遊戲中的幽靈嗎?又或者,我們是地球文明最後的倖存者,只能在一個遊戲中苟延殘喘,妄圖延續自己的生命?”
戴無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無奈地說:“你問倒我了。”
徐北盡像是突然回過神,他抬眸看向戴無,欲言又止,但是最終,他只是疲倦而平靜地說:“知道真相併不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
徐北盡似乎沒反應過來:“什麼?”
“你知道真相。”戴無死死地盯著徐北盡,臉上那種旁若無人一般的輕鬆笑意,瞬間就消失了,“你知道真相,所以你才警告我,讓我放棄對真相的尋找。
“你之前甚至對我說,打倒ne,也並不一定意味著能夠逃離窄樓……為什麼?你都知道些什麼?”
徐北盡微微皺了皺眉。
他終於意識到,為什麼戴無會突然過來找他說這些話了。
說白了,還是因為,在之前幾次遇到戴無的噩夢中,徐北盡都表現出了一種出人意料的主動性。
他對噩夢的好奇、主動離開自己固守的場景,甚至脫離了群演死板僵硬的劇本……這種種表現,都讓戴無以為,徐北盡是一個可以爭取、拉攏的同伴。
而徐北盡還在他的面前表現出,對窄樓、ne等等的真相的,超乎尋常的熟稔。
於是在這個噩夢中,當他們談論了“終極噩夢”的話題之後,戴無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挑選了一個合適的時間,主動出擊,希望能從徐北盡的口中逼問出一些什麼。
又或者,他可能只是以為,他仍舊在拉攏徐北盡,希望徐北盡加入他那“打倒ne”的行動中。
他的背後,有一個所謂的“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