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樓中仍舊安安靜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徐北盡說:“所以,你的確改變了想法。”
說完這句話,他靜默地等待了片刻,卻仍舊相安無事。他不免怔了怔,一種複雜的情緒從心靈的深處緩慢地釋放出來。他呆怔了許久,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有了些許的把握。
他想,希望、希望啊。他終於、總算是,看到了希望。
他不知道為什麼ne會突然變換立場,他不知道為什麼歐萊會出現在這個遊戲中,他不知道為什麼直播系統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來到他的面前。
他只知道,或許,他們真的能夠離開窄樓了。不是之前的妄想,不是絕望之中的自欺欺人,而是真切的,黑暗空間裡,有人打碎了牆壁,從外面,透進來一束光。
在這一刻,徐北盡甚至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暈眩。喜悅之餘,他反而更加的緊張與不安。他害怕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然後,就同樣是在這一刻,徐北盡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使他臉色的喜色瞬間消失殆盡,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彷彿剛才激動欣喜到渾身發抖的模樣,全是虛假的一樣。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發了許久的呆,終於還是忍不住自嘲地苦笑一聲,繼續邁步向前。
他知道,現在一切已經無法停下來了。他必須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儘管他的確是知道這一點,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放慢了些許腳步。
他的指腹劃過窄樓粗糙的牆壁。這是多年來他生活的地方。
他喃喃著,輕聲說:“如果真的待上一輩子……不,永遠……”
他停在那兒,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歐萊真的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他幽深的目光、冰冷的神情、帶著些許冷嘲的唇角弧度。或許,這個膽子很小的比勒爾族人又得被嚇到下線了。
然而片刻之後,徐北盡又突然笑了一聲。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帶著格外複雜的情緒,自言自語說:“不過,我終究還是一個好人啊。我出不去,但是,總應該讓別人出去的,對吧?
“你說對吧,ne?”
沒有聲音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在這一刻,徐北儘想,那林檎呢?他又會是什麼情況?
他可以離開窄樓嗎?他為什麼會擁有一片空白的記憶與內心世界?
他的過去,會是什麼樣的?
徐北盡再一次自嘲地笑了起來:“你看看你,徐北盡……你還說你沒有感受到小蘋果對你的喜歡……怎麼可能……”
他閉上了眼睛,喉結不停地滾動著,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終於,他重新睜開眼睛,恢復了平靜與此前的從容。他繼續如同遊魂一般走過窄樓的街道與路面。一段時間之後,他抵達了戴無下屬的房屋。
他在這裡,終於見到了戴無。
令人意外的是,戴無居然坐著輪椅。
“是不是挺驚訝的?”這個在噩夢中始終表現得輕鬆、語氣也總是跳脫親熱的青年,自顧自地聳了聳肩。
然後說,“所以對於我來說,噩夢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二人生。我啊,可不喜歡待在窄樓。我喜歡噩夢。”
這大概是窄樓中,唯一一個會說自己喜歡噩夢的人了。
徐北盡問他:“為什麼不去往更高的樓層呢?”
去往更高的樓層,說不定就可以擁有更加健康的肢體。
戴無卻搖頭:“我啊……我身體就是這樣的。扮演者面板上也顯示肢體殘缺。”
他用著一種輕飄飄的、毫不在意的口吻,“所以,到了遊戲裡也還是這樣。”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