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語氣裡滿是公事公辦的疏離和冷漠。
塗樺既然做了這樣的事情,那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但她和顧北鴻已經生活了十年,有十年的感情。而且他們是一家人,顧北鴻是個善良的人,她現在懷著他的孩子,他們頂多也就是有些隔閡。可隨著孩子出生,這些問題就都會消失不見,所以她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顯然現在不是這種情況,她聽著丈夫說出的話,心裡已經動搖慌張,她看向顧北鴻,眼睛裡浮上一層複雜的情緒。
她其實是顧北鴻的第一任妻子,顧北鴻的上一個女人是去西城採風的雕塑家。雕塑家氣質婉約卻性格獨立,嬌小的身軀裡滿是力量。兩個人在草原上採風時產生愛意,隨後,女人懷孕,顧星星出生。
顧北鴻和雕塑家求過婚,但雕塑家不同意,她沒給顧北鴻任何承諾,所以在生下顧星星後不久,她就離開了西城。
顧北鴻對於她的離開,似乎早就預料到,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悲痛,只是把自己全部的愛都傾注到了顧星星身上。
塗樺是牧民的女兒,她一直喜歡顧北鴻。可是顧北鴻一直拒絕,他所有的愛都給了顧星星,不會再給別的孩子,他也不會再有別的孩子。而且如果結婚,那必然要對那個女人負責。沒有一個女人不想做母親,他不能剝奪女人的這個權利,所以寧願不婚。
可他沒有剝奪,塗樺卻自己放棄了這個權利。她為了顧北鴻,去了醫院做了手術。
身為一個男人,有女人能為自己和他的孩子做到這種地步,顧北鴻不可能不受觸動。而隨著顧星星長大,塗樺一直在她的身邊,也慢慢認可了這個媽媽。後來,顧北鴻就和塗樺結了婚,一起生活到現在。
塗樺為他付出了那麼多,顧北鴻也不會任憑她自己付出。他也去了醫院,可在做手術前被塗樺攔下了。
她說她和他一樣,這輩子就只有顧星星一個孩子。這是她的婚前諾言。
但是現在,她懷孕了。顧北鴻甚至不知道她現在的話,和他們的曾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看著塗樺,道:“孩子你想生就生吧。我養著。但是,我沒法跟你繼續生活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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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離開書房,後來她想,可能是怕聽到更讓她傷心的話,所以在傷害來臨前,她提前避開了。
媽媽和爸爸的談話她都聽了,可是媽媽說的話,好像和當初和她說的話不太一樣。
原來在她心裡,她一直不是她的孩子,不過是為了能和爸爸在一起,而不得不接受的一個累贅。
並不是你接受她做你的母親,她就會接受你做她的孩子的。任何時候,人和人的感情都不是對等和雙向的。
顧星星的身體和心臟,都被外面的海風吹得冰涼。
她好像永遠在犯一個同樣的錯誤,那就是被最親近的人背叛。
樂隊的朋友是,塗樺亦如是。
她離開了家,離開了庭院,沿著街道往外面走著。海風吹著她的腦袋,她滾燙的神經似乎冷卻了下來,但她的思路卻像是一團僵住的線,不動了。
她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她十五年的生命經驗並沒有告訴她,面對這樣的情況該怎麼辦。她只是沿著街道走著,想去找宋崇,聽他說說話。
街道上靜悄悄的,只能聽到遠處海浪拍打崖壁的聲音,顧星星聽著聲音,沿著馬路牙一路向下,還沒走出多遠,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了她的面前。
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她穿著簡單的衣衫,像她第一次見她的那樣。頭髮仍然挽在腦後,海風吹散了她頰邊的發,她站在那裡,纖細而清高,孤獨而安靜。
兩人視線相對,女人看著她,道。
“我找了你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