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這一切都是他的臆測?」
「我可沒這麼說,不過,坦白地說, 差不多也就是這意思。約翰經歷的喪親之 痛,已經比很多人一輩子都多了。你或許 知道,他已經失去過一個兄弟」
「嗯,我知道。查理是我的老同學。 這也是約翰為什麼會僱傭我的原因。」
蘭德里似乎有點吃驚,也露出了幾分 厭惡的神色。
「你也在布萊克菲爾德預備學校讀過
書?」 「沒待多久。我媽很快就意識到她沒
錢給我付學費了。」 「嗯。我還不知道有這事。即便如 此,或許你也不能完全理解約翰總 是‐‐用我妹妹的話來說‐‐很容易激 動。你知道的,查理死後,約翰的父母還 帶他去看心理醫生。我並不想裝心理健康 專家,但在我看來,盧拉的死,似乎成了 他徹底崩潰的」
「這詞可真糟糕。不過我懂你的意思 了。」斯特萊克說道,寫下「布里斯托瘋 了」幾個字。「約翰到底怎麼不正常?」
「這個嘛,很多人會說,慫恿別人再
對此事展開調查,是荒謬和沒有意義的。」 蘭德里說。
斯特萊克的筆懸在筆記本上方。有那 麼一刻,蘭德里的下巴動著,好像在咀嚼 什麼東西。然後,他繼續激動地說:
「盧拉是個狂躁的抑鬱症患者,她在 跟她那個吸毒的男友大吵一架之後,跳出 了窗戶。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對我們所有 的人來說都他媽糟透了,尤其是她那個該 死又可憐的媽媽。然而,雖然這些事令人 不快,但卻是不爭的事實。我只能得出一 個結論,那就是約翰崩潰了。而且,如果 你不介意我說話太直白的話」
「不介意,隨便說。」
「你的加入,是在延長他的不正 常,讓他拒絕接受事實。」
「接受盧拉是自殺這個事實嗎?」
「警察都是這麼認為的。病理學家和 驗屍官也是。我不知道約翰是出於什麼原 因,非得認為這是場謀殺。但我沒法告訴 你,他應該怎麼想,我們其他人才會覺得 好受些。」
「這個嘛,」斯特萊克說,「與自殺 者親近的人往往都會覺得內疚。不管多麼 不合理,他們都會覺得,自己或許應該能 多做些對死者有幫助的事。而假如定性為 謀殺,則會使家人免於任何指責,難道不 是嗎?」
「我們都沒覺得內疚。」蘭德里斬釘 截鐵地說,「盧拉從少年時代起就接受了 最好的醫療護理。領養她的家庭儘可能在 物質上滿足了她。我這個被收養的外甥女 完全被寵壞了。斯特萊克先生,可以說, 她媽媽完全可以為了她去死。而且,他們 從來沒有在錢上虧待過她。」
「你覺得盧拉忘恩負義,是嗎?」
「該死的,沒必要把這句話也記下來 吧。或者說,你那些筆記不會是為那些不 入流的八卦小報準備的吧?」
斯特萊克很關心蘭德里剛坐下時的那 份溫和優雅到底已經消散到什麼程度了。 服務員端來蘭德里點的食物,但他連句謝 謝都沒說,反而在服務員擺盤時,一直怒 氣沖沖地瞪著斯特萊克。然後,他接著說 道:
「你這樣四處打聽,只會造成傷害。 我太吃驚了,坦白地說,發現約翰在想什 麼時,我簡直驚呆了。」
「他難道沒有跟你說過他不相信那套 自殺的說法麼?」
「他跟我們每個人一樣,也表現得很 震驚。但我肯定,他沒有說過任何跟謀殺 有關的話。」
「你跟外甥親嗎,蘭德里先生?」 「親不親有什麼關係?」 「這或許能解釋,他為什麼沒有告訴 你他在想什麼。」 「約翰和我在工作上非常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