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下。」斯特萊克說著,放
下幾乎沒動過的咖啡,側著身子走到門邊, 取下掛在衣架上的大衣,「要是有人打電 話來」
「斯特萊克先生‐‐我想您走之前應 該看一下這個。」
電腦旁邊有一堆拆開的信件。仍紅著 臉的羅賓,從那堆信件的最上面拿起一個 透明塑膠檔案袋,裡面裝著一張鮮艷的粉 紅色信紙和一個同樣顏色的信封。斯特萊 克看到了羅賓手上的訂婚戒指。
「這是一封恐嚇信。」羅賓說。
「哦,是嗎?」斯特萊克說,「沒事, 每星期都會收到一封。」
「可是‐‐」
「是以前的一個客戶,對我的服務感 到不滿意。這人腦子有點問題。他以為用 這種信紙,我就不知道是他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但是‐‐不應該 報警嗎?」
「你想讓他們看笑話啊?」
「這不是開玩笑,這是封恐嚇信!」 羅賓說。斯特萊克終於明白,羅賓為什麼 用檔案袋把那封信連同信封一起裝起來, 放在那堆信件的最上面。他不禁有些感動。
「把它放在那裡面吧。」斯特萊克指 著角落的檔案櫃說,「他要是真想殺我的 話,早就動手了。你會在檔案櫃裡看到整 整六個月的信。我出去的時候,可以替我 看一會兒辦公室嗎?」 「可以。」羅賓沒好氣地回答。看得 出來,她感到非常失望,因為沒人採集那 封印有貓咪圖案的恐嚇信上的指紋。斯特 萊克感到十分好笑。
「要是有事找我,第一個抽屜裡有我 的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機號。」
「嗯。」羅賓說,說話時既沒看抽屜, 也沒看斯特萊克。
「要是想去吃午飯,就去吧。備用鑰 匙就在辦公桌的什麼地方,你找找。」
「好。」
「我走了,待會兒見。」 斯特萊克走出玻璃門,在陰暗潮濕的 小廁所門口猶豫了片刻。他感到肚子越來 越痛,但想到羅賓的幹練和對自己的關心, 他覺得應該照顧一下羅賓的感受,於是下 樓,決定憋到酒吧再上廁所。
一到街上,斯特萊克點了根煙,接著 左轉,走過大門緊閉的十二號咖啡吧,然 後沿丹麥衚衕上了狹窄的人行道,接連經 過一面玻璃櫥窗和幾面牆‐‐那面櫥窗裡 擺滿五顏六色的吉他,那幾面牆上貼滿隨 風飄舞的廣告。響個不停的鑽機聲離得越 來越遠。隨後,他繞開中央大廈底下的碎 石堆和破碎的路面,經過巨大的弗雷迪&iddot;墨 丘裡 [1] 鍍金雕像,繼續前行。那座雕像矗 [1] 弗雷迪&iddot;墨丘裡(1946-1991),英國音樂家,
立在街對面的多米尼恩劇院門口,低著頭, 舉著一隻拳頭,猶如異教徒的混沌之神。 碎石堆和施工路面的背後就是托特納 姆酒吧,維多利亞風格的外觀顯得富麗堂 皇。斯特萊克兜裡揣著大筆現金,愉快地 推門而入。靜謐的酒吧內部,圓潤的深色 木器和木器上的黃銅配件泛著光澤。用來 隔斷空間的磨砂玻璃、古色古香的皮沙發、 鍍金的吧檯鏡子、豐饒角和胖嘟嘟的小天 使‐‐一切都顯得雍容華貴、井井有條, 與外面破碎的街道形成鮮明對比。酒吧裡 幾乎空無一人。斯特萊克點了一品脫「厄 運沙洲」啤酒,走到酒吧後部炫目的玻璃 皇后樂隊主唱。
穹頂之下,把酒杯放在高高的圓桌上,然 後徑直走進散發出強烈尿臊味的男廁所。
過了十分鐘,三分之一的啤酒下肚後, 斯特萊克感到心滿意足,同時疲勞導致的 麻木感變得更加強烈了。康沃爾產的啤酒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