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海水竟然一點點分開,從中越起一隻馬面牛身的青鱗巨獸來。
“轟隆!”
如同瀑布般的海水從兩側砸下,此獸在岸邊停住,大如小山,眼如小屋,青黑色的眼睛靜靜盯著空衡,和尚停在他面前,不過一片鱗片大小。
大半座島嶼都籠罩在這海獸的身影之中,空衡和尚有些不安地轉著佛珠,手中執起青銅禪杖,叮噹作響。
“道友…”
密密麻麻的蝦蟹在這獸的腳邊匍匐而下,幾隻水蛇人立而行,滴滴嗒嗒滴嗒著法螺,岸邊的修士籠罩在巨大的獸類陰影之中,震怖難以言語。
“叮噹…”
空衡終於抬眉,瞥見這海獸身上的青銅鎖鏈,一直扯進深海之中,底下跳起一隻青魚來。
青魚駕水而來,肋下長著一雙鱗翅,碩大的魚眼瞪著,化為人形,身著黑綠色袍衣,口中哈哈一笑,笑道:
“空衡法師!好久不見!”
空衡面上的平靜終於破了,手中的禪杖攥的緊緊的,深深鬆了口氣,搖頭答道:
“你…你…虺藥道友!為何整出這般大聲勢!”
虺藥嘿嘿一笑,低聲道:
“法師勿怪…法師勿怪…本巡海是奉命而來,聲勢自然大了一些,還請勿怪…”
空衡微微皺眉,問道:
“不知奉的是什麼命令?”
這青魚穿了一身袍衣,倒有些氣勢了,擺手笑道:
“賀喜!”
空衡愣了愣,若有所思地抬起頭,遂見天中雲消霧散,狂風大起,灼氣翻動,天光極盛。
‘世子突破了……’
虺藥那張魚臉上滴著粘液,哈哈笑道:
“本妖將替龍子向貴族賀喜一聲!”
空衡總算是鬆了氣,點頭應下,也就這和尚脾氣好,唸叨唸叨經文也就過去了,要是換個相熟的築基修士,被他這般一嚇,指不準要嗔他幾句。
當年朱南蛟宮更換主人,虺藥特地請出自家的修士,一起圍殺了一隻妖物,這些年也聽說他在新主人的麾下混得不錯,只當他經過自家的幫助,地位混得高了,出海也排面許多。
兩人等了一刻鐘,地面上的草木有些懨了,空中又沙沙浮出一團團黃氣來,大如車蓋,空衡眯眼去看,發覺雲中人影幢幢,有兵馬嘶聲。
虺藥緊緊地盯著天色,又等了片刻,天中的異象通通消失不見,這才落在殿前。
這和尚踏了一步,殿中明光閃閃,從窗臺和門扉之中噴湧而出,如同一道白刃落在他面上,照得一人一妖臉上白燦燦一片光明。
他推門而入,大殿中天光明亮,通通往上首湧去,虺藥緊跟在後頭,抬頭去看。
殿中倒插著一把深金色的長戟,長枝彎曲,如同月牙,正中則勾勒著亮白色的圓弧,強烈的明光從中放出,竟然如水般流淌出來。
這妖物愣愣看著,鼻端一陣花香,目光跳過這長戟,這才看到正上方的位置上有一少年倚著主位坐著。
少年一身金白軟甲,上繪黑色玄紋,兩袖緊束,半倚椅背,輕輕抬起頭,露出流暢的下頜線條,兩眼略狹,靜靜睜著。
虺藥見過當年那李淵蛟,只覺得此人面相上有些相似,卻更加大方一些,眉毛更長,眼稍微寬一些,有股難以形容的氣度。
“望之不似人,倒像化作人形的龍子…唯有那眉宇間盼顧的狡惡…一如李淵蛟,甚至還要勝出幾分…”
虺藥曾經是不懂得人族的狡與惡,見了李淵蛟才恍然大悟,從此明白這一般的人就是狡惡,只是從沒有再見過他那樣的人,如今倒是對上了。
他思緒之間,李周巍緩且長的雙眉挑起,暗金色的眸子遙遙望來,虺藥只覺遍體一涼,心中微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