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治定睛瞧了,那霧氣漸漸升騰,從雪白的山嶺迅速跨越而過,後頭的灰雲沉沉滾滾,清濁兩氣交織,隱隱能看見遁光。
他雙目升騰出彩光,浮在瞳中,順著眼角微微逸散,灰色散了許多,呈現出一道白氣為首,七道灰色軌跡次之,其餘都是雜兵魔眾,藏在雲中。
《朝霞採露訣》是宗內數一數二完整有品相的功法,唯獨是採氣困難,江南後續功法是一點訊息都沒有,同參還早早斷絕,故而少人去修罷了,可瞳術是與功法相互應證的,三人中李曦治最先瞧清,暗暗嘆氣。
全禕一一數了,面色蒼白,答道:
“竟然有這樣多人!”
於羽威沉著臉看了,又仔細瞧了全禕,口中輕聲安撫道:
“全道友,太虛中紫府摩訶都看著的,一部兵馬對陣一道關隘,如執子相對,必然不會準他合力攻我這一谷…”
於羽威到底是老修士,本不欲多說這些會沾染上是非的明白話,可眼看敵人到了陣前,全禕還有動搖之色,只好把這利害說了,穩住他的陣腳。
果然,眾人看了幾息,七道黑煙各自往四周的關上落去,帶著一片魔眾各自為戰,全禕稍稍安定,那一片魔氣中唯有一道白色遁光駕風飛來。
這遁光不帶什麼部眾,也沒有什麼魔氣升騰,從那眾魔修鼓起的黑煙中飛遁出來,一點汙穢都不曾沾上。
李曦治看著這模樣,心中警惕起來,暗道:
‘恐怕是拓跋家的嫡系了!’
於羽威亦是面色難看,已經替他說出口:
“聽聞拓跋家的梁朝是正統魔修,那時拓跋玄郯立國大梁,奉仙道為第一真妙,羽衣服飾,悉從魏朝…”
幾人各自持著法器,升上空中,陣外白氣蜂擁,那白光漸漸化出形來,竟是一駕白玉車輦,閃耀著陣陣法光,白氣滾滾前頭由幻化的兩隻角獸拉著,兩眼微紅,停在陣前。
車輦上端坐著一人,這人相貌極正,面方如田,眉毛很重,兩眼黑得驚人,微睜著冷冷地看著,自有股威風氣概。
他一身白衣,很是合身,領口一圈潔白如玉,往下繪著白金色的花紋,高冠博帶,羽儀服飾,極盡大氣,竟然有正統仙儀的氣派,行步踏在雲上,端莊大方。
拓跋家是北狄南下,幾百年過來這一身穿束竟然比江南幾位更具法統,到了陣前,他從車輦上跨下,聲音略低:
“諸位南方道友,出陣一見。”
幾人身下不過是練氣級別的陣法,本就是個象徵,築基陣法李家佈置起來尚吃力,青池宗哪裡會把築基大陣布在此地?這大陣在築基面前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幾人齊齊看了,一併駕風出陣。
面前的白衣男子眼見冒出五位築基來,只微微皺眉,於羽威那兩初入築基的弟子根本不放在眼中,透明人似地略過了,只在於羽威和李曦治面上停了停。
他不動彈,幾人也不出手,聽著他抖了白色衣袖,沉聲道:
“盛樂天,拓跋重原。”
他說著這話,從袖中取出一枚金玉大印,白黃兩色夾雜,見李曦治等人不識得他的手段,都不接話,便笑道:
“重原常在北方,見識見識江南魔宗的手段!”
此話方落,面前砰然挑起五道光彩,李曦治一手抽扇,一手掐訣施法,放出彩光,於羽威則與那兩位弟子同時結印,合力掃出白光。
全禕方才說著要逃,這番打起來倒是盡心盡力,明白自己在三人之中戰力稍遜,上來就現了仙基,通體放著華光。
他這仙基屬十二炁中的『綿晉』,亦稱作『瑞炁』,足下的雲朵透著金貴氣,兩手各自扯出一金索來,纏在五指之間,不曾打出去。
李曦治留意一刻,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