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拿出來,像是捧著無價的珍寶,珍惜地撫摸著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皮是化纖仿織錦的紅色面料,封面右下角畫著一朵已經褪色的牡丹,裡面的頁面都快脫落了。
溫一諾在電話那邊不解地問:“……您真的不想去找岑家大老闆嗎?我相信這件事肯定跟岑家大老闆無關,應該就是岑家那什麼三太太拿著雞毛當令箭。”
“你都知道這個理兒,難道我會不知道?”張風起嗤笑一聲,架起二郎腿,將手機放到面前的茶几上,戴上藍芽耳機,這樣可以同時翻看這本老舊的紙質筆記本。
“對啊,您也知道,為什麼不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這件事?”溫一諾很著急,這一刻,她真心希望自己跟大舅和媽媽在一起,可以跟他們並肩面對難關。
特別是這難關還是因她而起。
她的語調降了下來,有些內疚地說:“大舅,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是逞強跟咱們省城的首富之女硬槓,也不會把她得罪到這個地步。”
也許她大舅以前老是念叨的“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張風起的手頓了頓,一直帶笑的臉像是凝住了,如同戴了一張逼真的面具。
他的眼神漸漸陰沉,對著耳機很緩慢地說:“一諾,你老實告訴我,你跟周萌筠的事,你覺得自己真的有錯嗎?”
溫一諾仔細回想了一下,搖搖頭,堅定地說:“大舅,說心裡話,我不覺得自己有錯。先撩者賤,是她先惹我的。她看不慣我跟遠哥的關係比她好,所以處處給我設套。我要不反擊,丟臉的人就是我。名聲被毀得一塌糊塗的人,也是我。”
“那不就得了?”張風起將手裡的筆記本扔回旅行袋裡,從兜裡拿出一支菸點燃了,也走到陽臺上。
因為他住的酒店不許在室內抽菸,他只有走到外面沒有密封的陽臺上過過煙癮。
張風起慢慢吸了一口煙,感受著那股辛辣又提神的氣息從鼻腔緩緩而下,在肺裡裹了個來回,又向上來到喉嚨裡。
張開嘴,吐出一口已經迴圈了一個周天的白煙,張風起一字一句地說:“只要你沒有做錯事,就不要內疚,更不要慚愧。”
“大舅這麼辛苦賺錢努力往上爬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讓你有錢就為所欲為,而是為了當你堅持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的時候,能夠挺直腰桿,不怕一切打壓。”
“所以只要你沒做錯事,那些人這樣對付我們,就是他們的錯。”
“他們這樣做,有傷天和,連老天爺都不會幫他們的。——放心吧,我說有辦法就是有辦法,你還不如你媽媽相信我?”
溫一諾聽得心裡暖烘烘的,那股剛剛播種就要萌芽的內疚也被她大舅一席話滅的乾乾淨淨。
她重重點頭,“我知道,我當然相信大舅,我只是不明白。您教的,不明白就要問啊!”
“嗯,說的好。”張風起呵呵地笑,“那我就解釋一下。這件事確實有岑家人插手,才能請得起這四個大風水師。”
“但岑家大老闆那個級別的人如果要對付我們,根本用不著這麼麻煩,記住了嗎?”
“如果我們現在捅到岑家大老闆那邊,你說他是選擇給自己的家人擦屁股,還是為了所謂的救命之恩,就大義滅親,為我們伸張正義?”
溫一諾疑惑:“……難道他就不顧自己的形象?自己的家族形象嗎?”
張風起輕蔑的嗤笑:“人家能做那麼大生意,幾十年時間就從普通人爬到全國富豪榜排名前十,你以為是靠堅持正義得來的財富嗎?別傻了,姑娘,你跟我看了這麼多年風水,還沒看清楚嗎?”
“財富不會讓人高尚,貧賤也不會讓人卑劣。”
“高尚的人無論窮富,都會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