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似道眼中登時閃過一絲訝色。
那青年道士若一團輕絮飄來,似緩實快,剎那間已自重樓派幾名晚輩弟子間穿過。這青年道士動作迅若鬼魅,奇的是行動間竟然不透分毫真元。若不是他叫了那麼一聲,就連賈似道都沒發現他的行動!
就在鐵棍距離賈似道還有三尺之際,青年道士身上終於透出一絲微弱的真元氣息,立時就被賈似道神識牢牢鎖定。
賈似道長眉一展,面色已平和了許多。既然這小道士已被他神識鎖定,那麼待會自然有數道厲害道法等著他。何況這氣息一透,立時讓賈似道看出他道行實在不高,距離自己著實要差上了三五籌去。想來他剛才能夠瞞過自己耳目,該是用了一種玄妙的身法。道德宗號稱道藏十萬冊,裡面有自己看不透的身法實不出奇。這小道士看來是道德宗的外門弟子,他若是一直坐著不動,倒真能矇混過關,只可惜沉不住氣,搶著要來送死。
在電光石火的剎那,賈似道左手撫須,右手一張,頂心真氣立時分出五縷來,在右手五指指尖繞過一圈,旋即在掌心前結成一面小小的獸紋盾牌,迎上鐵棍棍梢,口中猶有餘睱道:“哼!原來是道德宗餘孽,實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一句話未說完,只聽得撲的一聲響,聲音雖輕卻有如春日悶雷,含威不露。整座茶樓都晃了一晃,那些沒有道行的俗人沒什麼事,反而是兩個中年人以及重樓派的一眾弟子聽了這聲雷,只覺氣血翻湧,體內真元狂衝亂突,道行低些的立時就噴了一口血出來。
賈似道雙眉倒豎,駭然看到掌心真元盾驟然四分五裂,卻阻不了鐵棍分毫!情急之下,只得一把抓住鐵棍棍梢。五指只與鐵棍一觸,賈似道立時如遭雷殌,只覺一道驚天動地的大力撲面而來,完全無可抗拒!
頃刻之間,他右手掌骨、臂骨,乃至全身骨骼都碎成粉末,經脈內原本提聚起準備發動道法的真元再也不受控制,紛紛炸裂開來,將沿途經脈乃至關竅都震了個稀爛。
呼的一聲,賈似道倒飛而出,重重撞在樓柱上。他口一張,噴出一口鮮血,血噴到半途,已化成熊熊碧火,傾刻間將他軀體燒成飛灰,但聽得丁當一聲,只剩一塊燒不去的玉佩落在地上。
紀若塵右手一帶,幾乎耗盡了真元,方將那沉重如山的定海神針鐵收了回來。神鐵回手之際,盪出一圈若有若無的罡風。罡風悄然掠過重樓派眾弟子,只聽數聲悶哼,那些重樓弟子面色轉為蒼白,鼻中流下兩道鮮血,頭向下一垂,就此不動了。
紀若塵一領袍襟,雲淡風輕地坐在賈似道先前的位置上,望向對面的少女。此時重樓派眾人中,只有她還坐在桌前,毫髮無傷。少女面色慘白,猶自不敢相信剛剛在自己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你……你……”本來頗有膽色的少女玉容慘淡,指著紀若塵,卻說不出話來。
紀若塵笑了笑,道:“我留你一命,是要你給張彌然帶一句話。一名道德弟子的命,須得十名重樓弟子來還。今天沒殺夠的數,日後我自然會上重樓去取。”
說罷,他長身而起,飄然而去。只是紀若塵並不知曉,在他離山的這一個月裡,天下大勢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直到紀若塵的身影消失許久,茶樓中那少女才緩過神來。她疾衝到窗前,但見窗外飄起如煙細雨,哪還有紀若塵的影子?
她咬了咬嘴唇,忽然叫道:“那道德宗的妖人,你們倒行逆施,弄得天怒人怨,早晚要受天劫仙罰!現在縱然能讓你猖狂一時,但天下雖大,卻根本無你容身之處!”
濛濛煙雨之中,紀若塵淡然一笑,根本沒將那少女的話放在心上,只是在一點一點平復著因殺戮而激盪不休的心境。他舒展了一下身體,將縛著定海神針鐵的絲絛緊了一緊。擊殺賈似道後,這根神鐵眼下可有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