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焢更加驚慌,拼命扭動身體想要爬出他視線範圍,但無論它怎麼努力,都只能在蓮蕊中央團團轉。焢一邊爬,一邊哀叫道:“我教你破解六界壁障之法!我教你!不不,我去破除六界壁障,三千年道行我不要了,不要殺我!只要不殺我,所有道行我都不要了,我替你去破六界壁障,還幫你建一條可以維持百年的通道!”
他依然微笑,道:“我自己來。”
見冥瞳逐漸亮起,瞳孔中央自己的身影已開始扭曲,焢已近乎絕望,尖聲叫道:“那片青瑩雖然含有因果之力,可畢竟是死物呀!別殺我!我把魂魄抵押給你,以後生生世世為你效力……”
一抹灰色悄然代替了它身上的金色,焢最後的哀嚎就此定格。
大營中央,罡風獵獵,紀若塵獨坐八仙椅中,不知過了多久,方才張開雙目。
營中一切依舊,只因少了一點青瑩,便似去了全部暖意。
其實少的並不只是這些。當日他與焢大戰,生死只在一線之間,為爭一線勝機,他將能夠觸及到的一切都投入文王山河鼎中。誰成想鼎中九幽溟焰熊熊烈烈,竟另生玄妙變化,居然侵入了他的識海,將一幅幅畫卷都捲入了山河鼎中!
這些畫卷被煉化時生出的大力,立刻就將焢三千六百分身中的二千餘個捲入文王山河鼎內,煉化成灰。
在他回營之時,體內千餘隻焢其實仍在與他生死相搏,但敗面居多而已。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這些焢竟然引動了最後一點青瑩。
焢是否另外藏有凌厲手段,不得而知,也不必再知道。
因為不願、也不忍見紀若塵自尋解脫的一生,他曾刻意的不去看識海中的大部分畫卷,畫卷毀去後,也就失去了前世的大半記憶。此時此刻,他仍記在心中的,除了支離破碎的點點滴滴,就只有青瑩最後化成的如水身影。
與焢的一戰,是得?是失?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淡淡地喚了一聲:“玉童。”
呼的一聲,玉童立刻自大營最邊緣的一個角落處飛出,閃電般撲到他腳下,小心翼翼地道:“大人,有何吩咐?”
在玉童看來,此時的紀若塵十分古怪。既然青瑩已逝,那最後焢提出的種種條件,每一件都可算是十分豐厚的。特別是甘願獻出魂魄,從此世代為奴,更是不可再遇的好事。有一頭魔神為奴有什麼不好,為何定要將它毀了呢?玉童覺得,紀大人雖然魔威如海,可是本身修為,似乎還與真正的魔神差了一線,若能得到真正的魔神之法,豈非脫胎換骨。這種只賺不陪的買賣為何不做,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點兵,出征。”他吩咐道。
玉童先將軍令傳了下去,趁著斬神冥兵在營外集結的空隙,他問道:“大人,此次出征,是去哪裡?”
紀若塵不答,伸出左手,掌心中幻化出一片蒼野,上面隱約可見零星散佈的鬼影,正是他出生之地。鬼影中,有一個硃紅鬼影顯得極是醒目,紅得如同跳躍的血焰。縱是透過紀若塵化出的幻象,玉童也可感覺到硃紅鬼影那淒厲的怨氣。
玉童心底打個寒戰,不由問道:“這人是誰?”
紀若塵淡道:“孫果,一個故人。”
玉童哪裡知道孫果是誰?不過既然是紀大人的故人,想必也是有大神通的。光看那鬼影一身硃紅,便是萬中無一的異品。蒼野中魔物間另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先行撲殺任何與眾不同的魔物。這位孫果大人先聲奪人,一出世就身具異相,弄得如此的聲勢浩大,實是令人欽佩。
三日之後,剛剛飽餐一頓的硃紅鬼影抬起頭,茫然地看著立在面前的紀若塵,有些不知所措。
此時酆都十萬巡城甲馬,已被盡數斬於弱水之畔。
卷三 碧落黃泉 章七 英